地广,看着一片黄土地上隐约矗立的长亭、短亭、城墙、寺院,仿佛走进了一副古典山水画卷,而这副画又是那么的真实。
周楠不禁长啸一声:“玉梯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赶牛车的把势笑道:“客官可是来进京赶考的士子?”
周楠摇头,道:“不是。”
车把势:“听客官吟诗,也是个风雅人士。如果不是来考进士科的,就是进京办事的。不过,你这句李太白的《菩萨蛮》未免有些晦气,却不甚美。”
“想不到你一个赶车的,也读过李白。”周楠笑了笑,也对,通州是京城的门户,地方上的人进京都要走这条路。碰到的人多了,这车把势的见识自然不同。
这厮说话晦气,本打算到了地头赏他些小费的,不给了。
车行一日,下午的时候就看到眼前一片黑黝黝宏伟的都城。
这个时代的巴黎只不过是一座有着十几万人口的小城,至于欧洲更是一个大农村。
百万人口的京师乃是天下第一大城,整个世界的中心。
恨他,你就送他去京师,因为那里是地狱;恨他,你就送他去京师,因为那里是天堂。
周楠立在车前,长啸一声:“京城,我来了!混得不好,我就不回淮安了!”
这次他是孤身一人来京,又没有正式到职,自然不能做驿站。
其实,作为一个基层公务人员,周楠实在太明白如驿站这种国营单位究竟是什么情形。反正是抱铁饭碗,做好做歹都是领一样的俸禄。驿站里脏得厉害,杯子一年洗两回就算是不错的了。里面跳蚤、蚊子、蟑螂成群,十分考验人的心理素质,那地方能住人吗?
因此,地方上又特意设置了公馆用来接待上级。
周楠在街上立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还京城还真是举目无亲。二詹回通县老家去了,唯一的熟人就是夏仪。前番他在淮安听锦衣卫说过,老夏已经辞职回乡下养老去了。
锦衣卫北衙自从前指挥使陆炳去世之后人事变动剧烈,夏仪投靠内阁次辅徐阶私自调查地方大员已经是犯了北镇抚司的大忌,再呆不下去。他这个锦衣千户又不是世袭,辞了也不可惜。
“那么,今天要住哪里去?”周楠有点头疼。
明清两朝的京城和其他大都市一样分为内外两城。内城在北,正中心是皇城,皇城里是禁中和内阁、六部等中央机关所在。除了皇城,内城里遍布其他等级稍低级的中央机关,比如锦衣卫衙门、五寺、太仓、禄米仓、国子监,以及大大小小的皇家园林和公卿大夫的府邸。
这才是整个京城的精华。
在内城的南边,是外城。这里是京城的商业区和普通百姓的居所,面积被内城小一些,却满满当当地挤了几十万人口,就市井而言,比扬州还要热闹繁华几分。
从内心来说,周楠是愿意住进内城里去的。作为一个穿越者,内城才是这个时代风藐的代表,有一种别样的历史感。
不过,今天时间已经来不及,只能先在客栈里将近了。
没办法,周楠只得随意找了一间,住了进去。这地方位于京城最南,靠着左安门。在没有高楼大厦的年代,抬头就能看到远处古朴的天坛,风景不错。
一问房钱,不出意料地贵,一晚上竟需六钱银子,真是贵得咬人。其实,现在的周楠手头阔绰,这点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只是刚穿越到明朝时,家中贫苦给他留下了惨痛记忆,他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心中决定尽快买到房子,减少不必要的开销。
吃过晚饭,周楠就向店小二打听城中什么地方可以买房。
一听他说,店小二就两眼放光,立即引来一个三十出头的闲汉,说这是他的表兄,姓冯,名川。祖籍四川。你别看他是外乡人,其实来京已经二十年,熟悉地头,买房的事情定然为大人办得妥帖,只需到时候给些茶水就好。
京城官多,满城都是绯衣红袍,如周楠这种身着蛤蟆绿的九品官车载斗量,就不值钱。
周楠失笑,想不到这明朝也有房地产中介啊!
又问该给多少中介费,双方讨价还价了半天,周楠答应给他一分的提成。
冯川非常高兴,琢磨着这事若是弄妥,怎么也有几钱银子的好处,就和周楠约定明日一早过来。
吃过晚饭,周楠洗了个澡。夕阳照得天坛遍体通红,西面的苍穹殷红一片,但东面已经转为深沉的蓝色,历史的天空上闪烁几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