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妙,这些老妖怪们的心思大概都和陆婧婉一样,不乐意别人把自己叫老了吧。
可是男人看上去的年龄比她大十七八岁,实际年龄又不知道比她长了多少,所以从哪儿说起,叫叔叔也是没错的。
就算男人乐意让她改口叫哥哥,她觉得自己也是叫不出来的。
好尴尬。
忽然房间里传出一声“嘭”的开门声,声音很大,凉时在天台都听的很清楚。
然后便是陆婧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来找我妹妹。”
凉时马上站起来,看了仍旧安然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眼:“是我姐姐找来了。”
说话间,又听见陆婧婉喊了起来:“毛头小子也敢拦着你姑奶奶,真是活腻味了。”
话音未落,就是一通霹雳吧啦的声音,应该是打了起来。
凉时这时顾不得什么了,连忙向房间里跑去。
还没跑两步,就看见陆婧婉已经站到了进入天台的房门前。
“姐姐……婉婉,我没事儿。”凉时见陆婧婉嚣张跋扈的样子,怕再打到天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那里去,赶紧解释:“我在这里喝口水,就要回去了。”
不远处沙发上的男人也没有起身,似乎在等着她们过去。
“哼!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还不知道?”
陆婧婉冷笑:“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扣着我的人不放!”
凉时急了,伸手拦着:“真没事,我本来就要回去了的……”
她还没解释完,陆婧婉已经拨开她的手走了过去。
凉时急得还要继续拦着,却见陆婧婉突然站住了脚步,脸色大变。
时间仿佛停顿了下来。
几秒钟后,陆婧婉忽然向前急走了几步,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行了一个礼。
“不晓得是殿下在这里,婉婉冲撞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原来是涂山家的二小姐。”
陆婧婉此时完全没了刚才凶悍的样子,老老实实地站着回话:“殿下真是好记性,这么多年不见了,竟然还记得婉婉。”
两个人说着话,凉时这边已经惊得呆住了。
她脑海里反复出现刚才陆婧婉向那个男人行礼的动作,她一直以为陆婧婉与温澜这一些人至多不过比她大个百十来岁,现在看来,还是她的想象力太过差劲了。
刚才陆婧婉行的礼,是古代女子的万福礼。
“阿嚏!”凉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男人向凉时看过去,陆婧婉这时也想到了凉时的存在,想想刚才自己一路从房间外打到天台再到现在的表现,不由地异常尴尬。
“我刚才见她吃多了酒,留她喝杯茶而已,既然你来了,就把她带走吧。”
男人终于站起身,没有再多说别的,露出很明显送客的意思。
“哦……”陆婧婉犹豫了一下:“我哥和……温澜他们在801室……是不是要他们来……”
“不必了,”男人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又看了凉时一眼:“夜深风冷,你们早些回去吧。”
……
回去的路显得很长很长,夜色深沉,陆婧婉的跑车合上了车篷,夜风吹不进来,可是凉时还是感觉有点冷。
一路上陆婧婉和她都没怎么说话。
凉时靠在车窗上,回想着刚才陆婧婉把自己带回房间,告诉人们,在另一个房间看到林霂的事情时,众人那异于寻常的反应。
寒棠和陆云澈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温澜,温澜沉默不语。
那个小明星和那个小画家也看出了事情不太正常,但是没有多问什么,这种场合,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林霂,这是那个在天台上与她一起喝茶的男人的名字。
婉婉在天台上的时候叫他殿下,她们回到房间时,婉婉对温澜说刚才见到了霂哥哥。
寒棠叫道:“是林霂大哥吗?”
陆云澈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温澜。
温澜手中的杯子裂了细纹。
云畔山庄私人会所里,林霂独自坐在九楼的天台上,手里端着刚才凉时喝空了的玉瓷茶杯,默默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他站起身,走回房间,下了三个台阶走进了客厅。
客厅的一边是绿竹屏风,另一边是工业风的黑格子玻璃隔断,隔断后面有一扇门,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扇门,他再次推门而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铺着深海蓝色床品的大床,床头的墙面上空空如也,林霂随手一挥,墙面上立刻现出一幅竖版的画卷来。
这是一幅年代久远的画,画得是一名妙龄少女,头上双丫髻,耳两旁是长长的珠玉璎珞,余着两缕金色的流苏。
画上的女孩一手叉腰,一手招出,似乎在命令他说:“快来跟我玩!”
林霂站在床前,望着这幅画,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