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盛夏眸底的疑虑并不曾被江淮的几句话所打消。
“盛姑娘你如此说来倒也不算是很奇怪,那场火灾过去半年了,大部分人现在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
但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很多受灾的百姓会聚在一起,相互聊天,相互开导,来缓解在火灾中受到的惊吓和逝去亲人的痛苦。
毕竟,只有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才更能理解彼此的感受。”
微微叹息,江淮眯眼看着那座寂静无声的小院。
安慰人的时候,我们常常喜欢将“感同身受”四个字挂在嘴边,既是想要拉进与对方的距离,又是想要诚心诚意地抚慰对方的创伤。
可是,这世界上又何曾真的有感同身受这么一回事?
你不是他,你没有经历过他的人生,他的痛苦,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知道他的心里是如何的感受,又有如何的想法?
聚在一起取暖的人,总归是那些在深冬寒夜无法拥有温暖的人们。
……
从集市上回到颜府,已是暮色四合。
点燃的灯笼在夜风的轻抚下摇摇晃晃,盛夏脚步轻盈,带着外祖母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径直向着她的院落走去。
“小姐,老夫人现在不在院中,她让我们等着您回来,就将您请到中堂去呢。”
守在院外的小丫鬟甫一看到盛夏出现,便快着步子走了过来。
“中堂?外祖母在中堂做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色,盛夏心中不免有些纳罕。
这个时辰差不多是颜府用晚膳的时候,以往舅父不在家中时,晚膳都会挪到外祖母的院子里来,今天怎么去了中堂?
“回小姐,傍晚的时候家中来了贵客,所以老夫人和夫人这会儿都在中堂陪客人,就等着您回来便一起用晚膳了。”
小丫鬟回话回得恭恭敬敬,却让盛夏的心底隐隐浮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贵客临门?
这南陵城里怎么会忽然出现能让外祖母都亲自作陪的贵客?
难不成是……
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来到中堂门外,盛夏果然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言涵。
“阿夏回来了,快点来见过安王殿下。”看到了门口的盛夏,颜老夫人招呼出声。
“老夫人客气了,言涵在京城与盛姑娘熟识得很,此番我来颜府暂住已是多有叨扰,就更加不要再拘泥这些虚礼了。”
在盛夏那要吃人的目光中缓缓开了口,言涵唇角的那一抹似笑非笑,让盛夏恨不能当即出手揍他。
“殿下宽厚,是百姓的福气。能在南陵城中接待殿下的住行,是我们颜家的荣幸。”乐呵呵的出声,颜老夫人自然是对盛夏和言涵之间的事情有所耳闻。
她活了这样大的年岁,什么事情和风浪不曾见过?只要两个人是真心喜欢对方,她这里确然再没有什么挑三拣四这一说。
满堂的欢笑融洽中,只有盛夏一人心中难以置信,她转头看看坐在身边的舅母,没忍住问了出来:
“安王殿下是要在咱们颜府暂住?而不是仅仅来用一顿晚膳?”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殿下来南陵城办公事,我们身为官家府邸自然有接待之职。如今恰逢我们颜家在南陵城有宅院,怎么可能让殿下去城中住客栈?”
笑着出声,颜夫人看向盛夏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意味深长,似乎在说:安王殿下的来意我们都清楚,你就不必在这里过分的羞涩假装了。
瞬间读懂舅母笑容里的深意,盛夏百口莫辩间,只能多冲着言涵投去几个恶狠狠地白眼儿,却不想他仍旧是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情,就连一贯深沉的眸底,也是满满的得逞笑意难以遏制。
一顿晚膳吃的眼风来去,电闪雷鸣。
回想当初在京城盛将军府里一起吃的第一顿午膳,处在电闪雷鸣正中央的言涵却觉得,这一顿饭吃得甚是安宁愉悦。
晚膳用罢又一起闲聊片刻,众人记挂着颜老夫人年事已高,便纷纷散了开去。
而回到自己院中的盛夏,瞧着一路尾随而至的言涵,方才在中堂里强装出来的温柔笑意瞬间没了踪迹。
“安王殿下,您深夜造访本姑娘的院子不知有何贵干?”
板着一张脸,盛夏没好气地出声问道。
“方才在中堂与姑娘相谈甚欢,本王有些意犹未尽,恰好与姑娘顺路一道回来,不知可否进一步相谈?”
俊颜上笑意绵绵,言涵配合的不疾不徐,反倒是让盛夏跳了脚:
“你说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