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噌噌的声音轻而快的拨动,其实用三弦弹奏曲子颇有些难度,但却不影响音乐所传达的美妙声音,就是她技法不熟练,有点贻笑大方。
看人群之中,那秀丽无双的人埋首拨弦,抬首欢笑,后夕昼舍不得扎眼睛。
从进门以来白羽为他倒的那杯酒就不曾动过,桌上的菜也不曾吃,整晚就在看这个人,生怕眨眼都能缺少她那个瞬间的模样,又或许在他眨眼的瞬间,会遗漏她看他的那一眼。
即便觉得苍灜说的是真的,但他心底还在盼着,那不过就是赵明月的一个计策。
那么深的感情她如何能说断就断?
不是说好要一生一世了吗?
为何望穿秋水都等不来她一个微笑又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回应?室内热闹得仿佛只有他格格不入,他很想走到明月身边,很想叫她的名字,很想抱一抱她。
这么想着人已经起身。
度厄瞪大眼睛看完后夕昼,又看向苍灜。
苍灜只喝酒,连看都不看那两人,度厄嘴巴张了张,最终也什么都没做。
后夕昼站在了赵明月的身旁,低头拨弦的人抬起头来,看到是他微微一笑:“许久不见,请入席。”
说着她让出了身边的一个位置,然后继续低头摸索三味线。
离很很近,能见到她垂眸时细密的眼睫,高如小雪峰一样的鼻,唇瓣因为很喜欢这乐器嘴角微扬,驼红的面色有淡淡的酒意。
这人是有些小醉了的。
接收他长时间的凝视,她抬起眼睛看他:“后卿会弹?”
后卿。
明月,当时起这名字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在他忘却了所有的时候,陵光神君每次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
之前他想到是,陵光神君当初是对他动心了,所以才给他起名后卿。
可若是心动若是喜欢,又如何在长达万年的时间里,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何能够将情深意切当做萍水相逢?换做是他,终究是做不到的。
就像今天,明知道不该见面他还是情难自禁走到他面前,已经顾不上所谓的天谴与后果。
所以用情至深就该如他这样,而不是陵光神君那种万年不见亦可的状态。
呵。
如此是否得出结论说陵光神君当初确实没有动心过,所以当初他才会那么决然地拒绝他。后来些所谓“后卿”名字的由来,或是桃树上的信,不过只是一种歉疚,一种再单纯不过的怜悯。
好吧,即便当初他不曾心动,那赵明月呢?那后来的赵太阴呢?难道那些还只是虚情假意,他们有夫妻之情又夫妻之实,她是他的妻子啊。
“我给你弹。”后夕昼将手伸出去。
明月将三味线给了他,然后又将拨子递过去。
手指很有分寸与礼貌,让他连故意碰触她手指的机会都没有。
如同银杏叶子形状的拨片上,还有她手指的温度,放佛烫着他冰凉的手指,指尖的疼意传递到了心尖上,他用力捏了捏拨子。
喉结动了动,他左手按压三弦,右手拿着拨片请拨。
他不像方才那弹奏的人那样拨得很快,而是缓慢轻弹,但声色十分清晰。
三味线的音色本就清幽纯净,质朴悠扬。
后夕昼的琴声,仿佛是明月夜独上西楼,是风雪月万径人踪灭的寂寥,是等而不归待而不来的咫尺天涯。
赵明月不觉看向后夕昼。
他垂眸看着琴弦低声道:“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后卿。”赵明月叫他。
他抬起头来:“何事?”
赵明月忽而微微一笑:“莫不是有思念之人?”
“……”近在咫尺,“啊,有思念之人。”
“呵呵,连你也难逃此数,问世间情为何物啊。”赵明月给自己举杯喝酒。
后夕昼看着她:“莫要贪杯,你已经快醉了。”
“无妨,我与同僚一道,醉了自然有人带回家。”她毫不在意饮酒,目光看向了远处的苍灜与度厄。
后夕昼琴声已经停了许久:“无论何时都来带你回家,本是我该做的事。”
“嗯?”赵明月凑过来一些,“说什么听不清。”
“我说……”后夕昼声音更在喉间,“新年好。”
几时新年与你一道贴窗花?几时能与我一道过新年?几时与我一起回家?
“新年好。”赵明月很亲切地回了一句,“在下该告辞了。”
后夕昼忽而拉住了她的衣袖,赵明月不解看着他,后夕昼望着她说:“不如再与我多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