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漂流而下。
河水并不急,竹筏时不时巧妙绕过浮在水面的河道积淤的灌木朽木。
靠在竹筏上躺着的人,望着后挺拔的背影说道:“后也躺下休息一会儿。”
坐在竹筏前方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我不困。”
能不困吗?
昨夜背着他走了一夜,身上都是伤的人。
“后不困,本王也不困。”
他作势要起身。
后俯卧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殿下休息。”
看皇甫爵平静的眼神,后想了想:“恭敬不如从命。”
皇甫爵的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后迟疑了一会儿,盛情难却,四个字说服自己躺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躺在几层竹子绑成的竹筏上,枕着竹子做成的枕头,在河上漂流。
眼前时而是蓝天白云,时而是两岸遮蔽河面的成荫绿树,河道窄小的地方,阳光从树叶缝隙照耀下来,斑驳在两人的脸上。
河道宽阔没有树荫的地方,是水天一色。
在某一瞬间,后有一种奇妙的错觉,这竹筏仿佛在空中飘荡,他的身心都在幽静迷人的河水里荡漾,清澈的倒影这蓝天白云的清澈河水,就从他的眼角和身旁缓缓流逝……
而最美的风景里,最温暖的是,身旁还躺着他最想靠近的人。
如此,心与身都在飞扬。
“我们这算不算同床共枕了?”
皇甫爵慢慢睁开眼看过来,后察觉了什么也偏头看过去,四目相交。
后忽而有些凌乱:“我说出来了?”
皇甫爵忽而扬起嘴角,将手枕在脑后:“嗯,算。”
在后耳朵都红起来的时候。
他又看过来。
“同竹床共竹枕。”
只是后稚嫩脸上的几道伤痕有些刺目,皇甫爵翻了翻身伸手触碰他的脸颊。
后潜意识里想躲,可最终只是将脸颊在他手里蹭了蹭,如同一只收起爪子的小猫儿。
“疼不疼?”皇甫爵问。
后细长的双眼里波光滟潋,这个时候,他呈现了成年之后有些阴柔妩媚的眼神,在他手心里摇了摇头:“不疼。”
“脸上要是留了疤,就成不了美人公子了。”
“我不是美人,我是男儿郎。”
皇甫爵莞尔,没有反驳,在水波荡漾之中与他对望了许久。
“人间有句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有幸与后同船又同床,到底是修了几世的福分?”
别人碰都不行。
这这人的手后却很想贴近。
因为他没出生成为一名女孩,从刚出生就被认定为祸水,祸国殃民的小王子。
从未得到过亲情的他,却背负了祸害家人导致家破人亡的命运。
所以,般若寺的师父、师兄都因为他而死,厚土国的血亲都因为他而亡,厚土国因为他沦丧。
可今日这个说遇见他,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殿下当真觉得与我相识是福分?”
皇甫爵摸了摸他的头发:“嗯,很大的福分,或许……三生有幸。”
人类不是有这样的一个词吗?
“三生有幸?”后重复这个词,忽而胸膛一暖,不再看着皇甫爵,而是看着蓝天目光迷离,嘴角扬起了笑容,心里无声地说了一句。
后也如此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