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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苦。
苦得他眼中有些水汽,但他一声不吭将碗拿在手中,目光停留在碗内残存的一些药汁,迟疑了许久,道:“我很自私。”
“……”怎么突然说这个。
后有些抬不起头:“我明知若是伤了宋景誉,必然会连累你,可当时为了自保,我还是对他起了杀心。”
回想起来,总觉得很介意。
他不相信这世上任何人,总觉得只有自己能帮自己。
所以,在危难时刻他还是选择自保。
可皇甫爵却选择为他得罪了包括夏王在内的人。
所以他有些无地自容。
“可你下手时还是差了一些,让宋景誉逃过一死。”
“那是因为我手滑了。”后抬头看向他,“我当真是有了杀心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权衡本王的利弊,本王不胜感激,可是后若当真那样,却会让本王后悔一辈子,很感激你这样的自私。”
后:“……”
皇甫爵将他握得很紧的碗拿过来放回了桌上:“后可以为了所谓的信仰付出你觉得值得的一切,但无需为了我,更无需为了所谓的利弊用自己来换,毕竟我所想守住的东西,也包括你。”
后看着这人。
以前他什么都想要。
如今却觉得他什么都不要,连他他也不要。
“殿下为何待我好?”
“你觉得自己不值得吗?”
是,不值得。
“我对你没有任何价值,我身手不够拔尖,身份卑微无权无势,不过是这世上无依无靠的人罢了,不值得殿下如此对待。”
“价值这东西很特别,一块一文不值的石头,却有人千金不换。”
“所以,我是……千金不换石头?”
皇甫爵想了想,颔首:“嗯,千金不换。”
后是他的希望,是他想要铸造成为人类新时代领袖的人。
何德何能?后何德何能?!
皇甫爵看他如此吃惊,未来有太多可能,他不想继续给他压力,拿起桌上的一个瓷瓶:“内服的药已经吃了,现在处理一下外伤。”
处理外伤……他要动手吗?
后立刻抓起被子望着他:“不必劳烦殿下。”
那种羞涩与尴尬再次回归,后再次涨红了脸,昨日自己已经够丢人的,看着皇甫爵的手,他都能昏过去。
“其他地方你自己能上药,可背后总看不到吧?”
“不过是小伤,不妨事!”
“你我都是男儿,不必如此……”这时候才猛然想起,后对皇甫爵的警惕或许比起宋景誉有过而无笔记,他怎么忘了这个,“险些忘了本王与宋景誉对后而言是一类人,罢了,还是让周太医过来较妥当。”
陵光神君想法很正,话语就是他内心的想法。
后却倏然拉住他的衣袖,他生气了吗?“我并非觉得……”他曾经或许是跟宋景誉一样,可……如今他却觉得他不同了。
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
不该妥协,更不该拉住他的衣袖,只是放开却又放不开,后揪着他的衣袖低着头说:
“周太医年迈,整日照顾小的着实辛劳……”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有些懊恼却又释怀着,“反正也没什么可对殿下遮掩,还劳烦殿下为后擦药。”
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陵光神君不大明白,不过……
“既然后有此要求,那,恭敬不如从命。”
后抓紧了他的衣袖又慢慢松开,像放开了自己的心一般,转过身,卸下一身白色的单衣,露出少年挺立的脊背。
是身后这个人,那就无所谓了。
后深呼吸,将衣服全然卸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潮翻涌不知多少的挣扎与纠结。
陵光神君一门心思都在他背后的伤口,今日淤青比刚受伤时更明显。
后如今着凉不得,得赶紧上药让他休息。
手指粘了药膏,往他伤口上抹去,在抹药的过程略施法术,希望能让他更快好些。
一大一小,一神一人就在不同的心思下,完成了擦药仪式。
末了,皇甫爵还一本正经地问:“那处伤口可要本王为你涂抹。”
后突然怀疑,这家伙当真不是来占他便宜的吗?默然将他手中的药膏取过来:“殿下好意后心领,就不麻烦了。”
“不麻烦,反正都是因为本王过失导致。”
“……”后脸一红,这话他可以不用说出来!“与殿下无关,后会自行料理。”
“好,那你自己来。”
说完室内一阵安静。
他不走吗?
他不走他怎么来?
“嗯?可不是要上药?”
“殿下要看?”
“嗯,想看看严重不严重。”
他不想让他上药是为了不让他看了尴尬啊?!“殿下不知非礼勿视?”
“知,所以只是看看伤势。”看后眉毛一抽,他又理所当然道,“你我都是男儿并无大不妥。”
那也是不妥吧?
“那殿下觉得再后面前不着衣裳也无妨?”
陵光神君想了想,男儿一起泡汤也不是违礼之事:“无妨。”
后嘴角微微一抽,他怎么跟一个花花公子讨论这个:“小的觉得不妥。”
明白了,他害臊。
“罢了,那你先上药,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