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快来看看,父皇的这幅字写的如何?”
“是。”李贞收敛心情,快步上前走过去,瞄了一眼发现李世民写的是飞白体,立刻夸赞道:“父皇的书法越来越精湛了,就算是发明了飞白的蔡邕,估计也比不上父皇了。”
“哈哈哈……”李世民大笑:“其实朕的这番进步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哎,这段时间朕无事一身轻,心无杂念之下,这书法反倒是越发的精益了。只可惜最喜欢的一直都是王右军的书法,尤其是《兰亭序》更是朕毕生的追求,却一直见不到影子,颇为遗憾。”
李贞道:“《兰亭序》在辩才大师的手中,只是辩才大师自从二十年前出国传教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大唐,更不知生死如何,《兰亭序》也跟着他不知所踪了。不过父皇放心,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儿臣就派人出去寻找辩才,想来一他高深的佛法,应该是可以在周遭各国留下自己的踪迹的,真要寻找却也不难。”
说起辩才,李世民却突然问了一句:“对于这一次的罪魁祸首,你准备怎么处理?”
“……”李贞好悬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无语的看着李世民:“父皇你这话题转移的他太突然了吧?”
李世民道:“这些你别管,先回答朕的问题。”
李贞沉默了片刻:“父皇想要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李世民来了兴趣:“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李贞眼中怒火无尽蔓延:“儿臣的真心话就是,这些大唐帝国的囊虫,大汉民族的败类,他们的血脉里一直都流淌着汉奸的血液,全部都该杀光杀绝,一个不留。并且儿臣准备编纂一本《汉奸录》,收录古往今来几乎所有汉奸的名字和事迹,这些世家一个也不能放过,全部都要记录在册,被万世唾骂……”
李世民抚掌大笑:“这样处理当真的痛快至极,不光是你可以将心头之恨发泄出去,就连朕也能够好好的出一口气……不过朕还是想听听你的假话是什么?”
“儿臣的假话则是……这帮罪人虽然罪该万死,但毕竟各为其主,兵不厌诈,胜者为王,为此不择手段倒也理所应当。他们勾结外敌固然要被千刀万剐,但他们的家人却并没有参与进来,只需要尽数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就可以了。”
李世民道:“这个处罚光是听听就觉得让人不甘心,若是让朕来处理这件事的话,八成都不会这么做的。”
李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可是虽然真心话足够痛快,但儿臣却不得不选择假话来执行。”
“哦?”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狼毫,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是为何?这些人不但是汉奸,而且还是逆贼,而无论是卖国还是造反,在《贞观律》里面可都是诛九族的重罪……既然灭族既合乎情理法理,又能让你我感到舒心,你为什么不选择这个处理方法呢?”
“可是法不责众啊。”李贞又发出了一声苦笑:“此次参与九弟叛乱的各大势力光是世家的头头脑脑就有不下百人,他们各自又都有庞大的宗族,全部的九族算下来的话可就是数万人啊,如果全杀了,天下人岂不是真的要将儿臣看作杀人狂了?
何况光是这几万人的世家的话,儿臣狠狠心的或许话还可以全部杀掉,但父皇不要忘了,支持九弟的势力可还有儒家和佛门这两个庞然大物啊,这两大势力每一个都有数百上千万的信众和弟子,难道儿臣还能将这些人全部杀光不成?”
“贞儿,你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李世民抚须赞道:“你要记住了,为君者,最忌的便是意气用事,任何事情都是要从大局的角度来看待的,在君主眼里从来就没有恩与仇,更没有情与义,一个英明的君主眼中从来有的就只有利益,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需要从大唐的角度出发。只要符合大唐利益,哪怕这个人犯了杀头的重罪,你也必须要赦免他。而如果一个人的存在对大唐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坏处多多,哪怕他是无辜之辈,在必要时候也必须要痛下杀手……
就好像魏征一样,他昔日在息王麾下的时候,可没少与父皇为难,好几次父皇都差一点被他给逼入绝境,当时父皇就在想,如果父皇能够夺取皇位,那么魏征必须是要死的那一个,可是后来当真父皇登上皇位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来你也是很清楚的。”
“儿臣明白的,想要治理大唐,光靠杀戮可是远远不够的。”李贞点头,按照魏征对李世民做的事情,李世民登基之后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也是不为过的,更别说在投靠李世民之后,魏征更是多次与李世民为难,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朝堂上令他下不来台,导致李世民还几次都差一点动了杀心……可如今魏征不但还活的好好的,而且官也是越做越大,就是因为他对大唐的贡献太大了,以至于就连李世民都舍不得杀他。
“不过……”李贞说到这里,语气却是突然一转:“虽然儿臣只打算诛首恶,但这并不代表儿臣就会放过他们的家人,这毕竟是造反,光是驱逐的话,未免有点太仁慈了一点,也显得我们太过懦弱了。一旦这件事为后人所引用,那么造起反来岂不是更加的肆无忌惮?所以此例绝不可开。”
“哦?那贞儿你准备如何做?难道要将他们贬入奴籍吗?”李世民一愣,从李贞的语气中听得出来,这些人死估计是死不了了,但想要活下去却也是千难万难,可是除了贬为奴隶的话,他实在是不知道李贞还有别的什么方法了,更何况李贞应该也不会真的将所有人都贬入隶圉司中,否则那和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区别?甚至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更加恶毒。
而且他也是专门发布过法令的,唐人永不为奴(至于隶圉司中的唐人囚犯并不算是奴隶,他们的性质应该定义为劳改犯更加合适),一旦李贞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在和《贞观律》作对,以李贞的智慧,应该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出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