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说下去了。
这鱼钓的,自己在榆林府三个月的奔波,竟全系一支鱼竿和水下的鱼儿了。
可是,这不是更有意思吗?
我喜欢。
“说说看,榆林府那些官吏,为何敢明目张胆增加税赋名目,加重征税?大煤矿那些恶人,又为何敢私自对苦力动刑、草菅人命?”。
朱厚熜将鱼竿放于支架上,用布巾擦擦手,端起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而后继续道:“你刚从西北回来,想必对那里的情况更为熟悉”。
刚从西北回来不假,不过,仲逸决定现学现卖,就在这垂钓上做文章。
他想了想,直言道:“微臣以为,无论官吏加税、恶人对苦力用刑,他们认为这样做------很安全,没有人会查,更无人可管”。
现学现卖,有很多好处,比如由此看出:你举一反三、反应敏捷,更能使交谈有连贯性。
当然,还有一个更明显的好处:说明你认真倾听了。
说的再好,还得要面对会听的人。
否则,说的再好,也白瞎、扯淡。
呵呵,朱厚熜笑道:“那你再说说,他们为什么觉得,这样做很安全?”。
“微臣认为,他们必是仗身后势力足够强大,足以让他们肆无忌惮”。
仲逸慢慢的说道:“当然,这都是他们自认为的安全”。
果真学的够快,这垂钓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时,朱厚熜却再次拿起鱼竿:“再猜猜看,今日垂钓,我们谁先会钓上鱼儿来?”。
抛开方才高论不说,但就垂钓本身而言,还真不好说。
同样的池塘,同样的鱼竿,同样坐在这里,同样说着话。
“万岁,微臣觉得,若单纯说垂钓,这样的比赛,比的是运气”。
仲逸笑道:“微臣的运气,向来不怎么好”。
“运气?”。
朱厚熜大笑一声,双手再次使力,水花四溅,片刻间,石板上,一条鱼,大鱼,又活蹦乱跳的。
仲逸仔细瞅了一眼,心里不由的嘀咕起来:看这模样,不会是刚才放回去的那条吧?
这时,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将鱼儿放入水桶,为朱厚熜换了一杯热茶,而后又退了下去。
不钓了,仲逸想着:水中突然被钓走这么一条,其他的鱼儿,绝不会觉得‘安全’了。
“哎,你先不要着急嘛”。
见仲逸正欲放回鱼竿,朱厚熜却笑道:“鱼儿,有的时候像人,没准,就有那么一两条胆大的,恰恰以为刚钓走一条,短期之内,不会再有垂钓者,反而更安全了”。
这话说的,简直要跪拜了。
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皇帝的鱼饵,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的料?一会的功夫,都钓了两条。
呵呵,看来这位仲侍读,还是玩心不减。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或许,在朱厚熜眼里,仲逸就是一个初入仕途的年轻人。故此,也允许他偶尔小小的‘放肆’一下。
“官他呢,钓吧,本大人今日一定要钓上一条:大大的大鱼来”。
仲逸心中暗暗道:‘既然皇帝先钓上来,我也就无须再有什么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