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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同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同僚,也尽可能拉拢关系,套套近乎。
如此拉拢群臣,只为两样:要不,替他说话。至少,不要说他的坏话。
而被他找的人,也无非两种态度:要么,与他站在一起,要么也懒得趟这趟浑水,干脆什么折子都不上,什么都不说。
大多人还是在观望,观望圣上的态度,观望其他文武的态度:若仇鸾难逃此劫,不管之前交情如何,都要出来指证。
反之,若他能躲过此劫,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的。
不过,这位仇将军的人缘确实不怎地:他能找的人,也的确少了些。
殿上的朱厚熜依旧沉默不语。
仇鸾觉得诚意还不够,他干脆继续道:“我仇家世受皇恩,微臣何德何能?竟被圣上封赏,或许不少同僚心存误解,既是如此,微臣情愿辞去一切差事,回乡养老”。
末了,他竟哭诉道:“只是如此一来,微臣再也不能侍候皇上左右,还望圣上千万保重龙体啊”。
言毕,仇鸾竟真的泪流满面。
此言用心之恶,再明白不过,他意在告诉众人:对我仇鸾的赏赐,都是皇帝钦定,如今要将我法办,岂不是说皇帝识人不明?
堂堂天子,自己亲自赏赐的功臣,却被百官弹劾为罪臣,这还得了?
颜面何在?天威何在?
不过,他终究还是想错了:朝中文武百官,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声情并茂的哭诉,也怕要是白演了。
弹劾他的人,无论御史,还是其他文武,对仇鸾之前的赏赐只字不提,单说最近的贪墨之事。
此举再明白不过:在皇帝赏赐之后的罪证,即便做实了,也与圣上无关,反倒是仇鸾愧对皇恩,不思报效朝廷了。
“王御史,你既说仇鸾有罪,可有罪证啊?”。
如同上空砸来一道重锤,朱厚熜随意一句话,足以令所有人竖起全身汗毛:去倾听。
去领会。
不过,从这句不难判断:皇帝还是倾向于查办仇鸾的。
至少,他没有拒绝。
这时,另外一名御史接过王御史的话,继续道:“启禀万岁,仇鸾贪墨银两一事,可向户部核实:户部向仇鸾军营拨放多少银两?而将士们又得到多少银两?连同其它的开销,中间若是有差额,那便是他中饱私囊”。
末了,他补充道:“至于私自任命官吏,可向吏部核实:所任之人,是否经过朝廷准许?是否有任职资格?是否按朝廷规制来提拔、赏罚?”。
此话看似有理,实则有些“有罪推定”的味道。
这位御史的话再明白不过:先假设仇鸾有罪,而后去各衙门核实,有结论后,便可定他的罪。
换句话说,这位御史眼下并无确凿的证据。
在场的文武,都是五品以上的人物,这个道理,他们岂会不懂?
事已至此,情势变得渐渐清晰起来:若是皇帝准许御史所请,派人去户部、礼部、兵部等逐一核查,那便是仇鸾在劫难逃了。
只等皇帝一言,怕是会有更多的人要站出来了。
这一刻,殿中静的出奇,大家生怕错过皇帝说的每一句话。
“既是如此,谁愿担当此任,去户部、吏部等调查此事?”。
朱厚熜说的很清楚:“谁,还有什么要说的?”。
仅此一言,寥寥数十字,情势更加明朗起来。
仇鸾,完了。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上前禀道:“万岁,据微臣所查,仇鸾,阴谋不轨、意图谋反,请万岁明察”。
阴谋不轨、意图谋反?
这八个字,比朱厚熜方才之言,更令人汗颜。
陆炳跟随皇帝多年,况且,他以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说出此话,绝非偶然。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观望的话,此刻,已丝毫不需犹豫了。
这时,徐阶也站了出来:“臣有本要奏,参仇鸾贪墨之事”。
“臣也有本要奏,参仇鸾……”。
“臣有本,弹劾仇鸾……”。
“臣附议……”。
几乎所有人,意见出奇的一致。
令人意外的是,严士蕃也站了出来,加入到指证仇鸾的行列。
看样子,他早已将仇鸾向自己贿送财物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
今日,只对付仇鸾,况且仅凭此事,无法撼动严氏根基,也只能再等等了。
“圣上,仇家世受皇恩,绝不会谋反啊,请圣上明鉴”。
仇鸾见大事不妙,却依旧打起‘苦情牌’来:“臣一家还等着在盛宴之日,为万岁敬杯新春酒呢”。
出身将家,仇鸾连老祖宗都搬出来了。
可惜,他又想错了。
“几日后的盛宴,你就不用来了”。
听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阴谋不轨、意图谋反’八个字后,朱厚熜丝毫不再犹豫:“既是如此,无须再派人核查。朕准你所愿,革职、除去一切差事。
从一刻起,仇鸾终于可以‘赋闲’在家了。
对众臣而言,再也不用观望此事了。
至少,接下来的盛宴,没有这层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