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威严在,公堂之上,不可造次”。
樊文予厉声喝道:“既是你杀的繆大柱与繆杨氏二人,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杀的他们二人?又为何要杀他们?从实招来”。
“小民与繆大柱家相邻而居,繆大柱之妻繆杨氏颇有几分姿色,平日里,又喜欢卖弄风情,小民至今单身未婚,对那妇人动了心。起初繆杨氏不同意,后来我们二人眉来眼去,所谓日久生情,就勾搭在一起”。
繆小虎如同背书一般:‘那日我刚入的繆杨氏卧屋没多久,却听到门外传来繆大柱的声音,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怕事情败露,这才杀了他们夫妇二人’。
话已至此,仲逸几乎断定:繆小虎在说谎。
在博野县城外,仲逸已将他在繆家庄所打探的消息,大致告知樊文予,此刻,他这位昔日的知县,如今的刑部主事,当然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发问。
“那你说说,现场打斗的痕迹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将他们二人杀死?”,言语间,樊文予双眼紧紧盯住堂下之人。
在鄱家庄时,仲逸就曾听繆连说过:那杀人现场,在县衙的人勘验之后,又有不少人来过。当时正值盛夏,繆大柱夫妇二人的尸体不能存放太久,之后便掩埋了。
换句话说:时隔许久,目前,这个杀人现场,已无多少可用的线索。
离京之时,嘉靖帝曾说过:此案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而且是借着律法之名。
若果真如此,以这张巨大的‘幕后之手’的能量,即便现场有什么蛛丝马迹,恐怕早就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正是此案目前最为被动之处。
这时,一直在微微低头的繆小虎,缓缓抬起头来,他略顿片刻,之后便继续开口道:“当时,我见繆杨氏家中有一把菜刀,随手拿过来便向繆大柱砍去,繆杨氏阻拦,慌乱之中,就将二人砍死了”。
此时,樊文予心中也明白几分:若真杀了人,对事发现场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繆小虎,他在说谎。
再次拍木,樊文予开始连连发问。
“繆大柱也是个体壮力大之人,他为何没有反抗?”。
“那日,他喝了好多酒,回到家时,醉意还未完全消去,所以我便得手了”。
“你说是用繆杨氏家中的菜刀将二人砍死,菜刀到底从何而来?是在厨房?还是在繆杨氏卧房中?”。
“这个……”。
“若菜刀在厨房,你如何从繆杨氏卧房中到厨房拿的菜刀?难道他们二人都不知道你去厨房拿刀吗?”。
“这个……”。
“若是菜刀在繆杨氏房中,你又如何解释:一个妇人,为何要将菜刀放到自己的卧房?”。
“这个……”。
繆小虎终于经不过轮番询问,他干脆闭起眼睛,稍作沉默之后,竟大声说道:“时间久了,小民已记不太清,反正人就是我杀的,该怎么办判就判吧”。
众人眼光皆盯在堂下繆小虎身上,仲逸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观审的知县祈允。
数米之内,仅此一瞥,仲逸却明显察觉:这位七品知县内心正在放声大笑。
那是一种狂妄的笑,一种波涛汹涌中,夹杂黑暗与自以为永远不会水落石出的阴森得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