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竟将樊文予推到了两难的境地。
对啊,众志成城要大干一番,可是,怎么干呢?
这蠡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搜捕几个流寇,而且这些人在当地蛰伏多年,他们在言语、神态、装束等方面与普通百姓几乎一模一样,查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若说办差经验,在座的任何一人都不曾办过这种差事,此刻都是新手,包括樊文予这个掌舵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樊文予思虑良久,只得硬着头皮上:“连夜告诉城门守卫,从明日起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此言一出,众人窃窃私语,却皆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八品县丞李序南开口:“若是这样,撑不了多久城中全乱套了,年关将至,来来回回的人暂且不说,仅是这货物的运转就非要开城门不可”。
“对啊,客栈里还有不少外乡人,若是不让出入,那他们就回不了家了”,王主簿补充道。
曹典史也上前说道:“此事若处置不当,会出乱子的”。
樊文予望望仲逸,却见他摇摇头,无奈之下,只得将脸迈向沈尘。
沈尘立刻领会,他上前一步,向众人作揖道:“各位大人,在下觉得,关城门确有必要,不过,在下认为应以三日为限,在关闭城门这段时间里,我们挨个将城中搜一遍,之后再打开城门便是”。
此举如同当初找寻宋、赵两家的管家一样无效,但毕竟能解樊文予尴尬之围。
这时,仲逸上前示意众人都落座,稍安勿躁。
片刻之后他缓缓说道:“诸位,此事事关重大,朝廷已经下旨到布政使司,相信无人敢怠慢,尽管关闭城门可能会给城中百姓带来不便,但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众人以为他们的这位仲先生有什么高论,没想到还是关闭城门这馊主意,看来他这次也是黔驴技穷了。
仲逸没有理会他们不屑的神情,而是转过身向樊文予问道:“樊大人,你在保定府时,可曾听说其他州县是如何应对的?”。
樊文予不假思索道:“这个我们还正商议过,大家的意见都是关闭城门搜捕”。
“那他们有没有说要关多久?”,仲逸追问道。
樊文予皱皱眉头:“三五天吧,调动所有人手挨家挨户搜,时间也差不多了,但如方才大家所言,这城门一直紧闭也不是个办法啊”。
仲逸笑道:“如此看来,他们还真不把朝廷的旨意和上宪的指令当回事,这三五天怎么能行呢?”。
樊文予不解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关多久?”。
仲逸也不假思索道:“三五天怎么能行?要我看至少一个月”。
啊?众人一片哗然:这不是胡闹吗?
樊文予见状只得起身道:“今天先这样吧,明天先关城门,至于多少时间,回头再说吧”。
众人正欲离去,李序南却转过身来,他反问道:“除了城中,各个村子是不是也要搜查?”。
这倒是个思路,这些贼寇既然想长期住下去,并非就要在城中落脚,城外完全可以打探消息,李序南此言甚为有理。
樊文予刚欲张嘴,却见仲逸再次向他摇摇头,众人失望之余,只能看着李序南叹口气默默离去。
仲逸察觉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沈尘,这次似乎也对他的仲老弟产生了怀疑,但鉴于一旁的樊文予一脸怒色,他也只好走了出去。
见众人离去,樊文予立刻开始抱怨:“我说贤弟啊,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这城门若是关上一个月,倭贼抓到抓不到不说,城中的百姓就会把我这县衙给堵上了”。
只见仲逸却一身轻松,他慢慢泡上热茶,而后缓缓落座道:“樊兄,樊知县,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瞒天过海’,不知你是如何理解的?”。
樊文予一头雾水:“瞒什么天?过什么海?你有什么主意赶紧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仲逸缓缓起身,只见他双手后背,左右摇头晃脑,如书生背书般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在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译文:自认为防备十分周全的,就容易意志松懈、麻痹轻敌,常见的事情看惯了也就不再产生怀疑以致丧失警惕,秘密隐藏在公开的行动中,而不是与公开的行动相对而立,非常公开的行动往往蕴藏着非常机密的谋略。
非常公开的行动往往蕴藏着非常机密的谋略?
末了,樊文予突然兴奋道:“原来是这样?你干嘛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