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仲姝摇摇头道:“真不怎么样,不过比卫司好些,那些军士,即便是闲来无事也无处可去,县衙还是清闲,明日陪我到街上转转?”。
仲逸苦笑道:“这小小县城巴掌大的地儿,不大会功夫便可转一圈,以后我要带师姐去府城、行省,甚至京城”。
仲姝吐吐舌头,似乎对此无甚兴趣。
片刻之后,仲逸若有所思道:“对了,师姐,有件事,还得请你帮忙,我想请你尽快去趟陆家庄……”。
陆家庄?
关于师弟的身世,仲姝自然知道一些,只是并未参与查询,此刻既要她出面,想必师弟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莫非?又要……
“对,就是要易容之术”,仲逸慢慢道:“虽然我从未回过陆家庄,但这模样是爹娘给的,若是被人看出相貌与爹娘有几分相似,按这年纪推断,岂不……”。
仲姝双眉微蹙,面露难色道:“下山时,师父叮嘱过不得轻易再使那易容之术,你去陆家庄之事……”。
仲逸急忙道:“去陆家庄正是师父的意思,而且他叮嘱要细细打问年纪大一点村民,最好是与我爷爷年纪相仿的老者”。
如此一说,仲姝立刻来了兴致:“如此甚好,师父如此说,我此行定有收获,事不宜迟,明日一大早便启程”。
“出县城往北而行,向路人一打听便知”,仲逸起身道:“此事千万不能让洛儿知道,明日清晨我拖着洛儿,再唤丫鬟桂儿上街买菜,你直接出城便是”。
仲姝叹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洛儿那边……,难为你了”。
回到主屋中,宋洛儿正和衣而卧,痴痴的发呆,神态犹如一位沉默的诗人,又似一个大梦初醒的闲人。
“仲先生回来了?”
“嗯”
“与沈尘他们的酒喝得还不错吧?”
“不错”
“阿姐那儿,大约是也去过了?”
“不是,我找阿姐有事,真有事啊”
宋洛儿将被子用力一拉,刚准备大动肝火,话到嘴边却是微微嗔道:“去,睡地上”。
一番玩笑之后,不知为何,仲逸竟干脆直接躺在那冰冷的石板之上。
宋洛儿急忙起身将他拉起:“你果真是醉意上头,还是心中有事?”。
“一大早本想问你:既是阿姐来蠡县,为何爹娘不能同行呢?”,宋洛儿不解道:“本想着与你一起拜见二老,可你为何从不提及此事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仲逸默默道:“洛儿,此事,日后我自会告知于你……”。
“仲郎,洛儿已是你的娘子,你怎么……”,宋洛儿的眼角竟流出两行清泪。
窗外一盘寒月高高挂在夜空中,街上渐渐安静下来,小院内灯光已一一熄灭,可此次却是有两个无眠之人。
刚从凌云山回到蠡县的仲逸,原本想着会有一番小别胜新婚的愉悦,岂料闹得这般境地。
月光下的宋洛儿默默无语,双眸似星光微闪,当初一曲琴音觅的郎君,此刻却不知琴弦之外的世界是多么的令人匪夷所思。
一个问题在仲逸耳边响起:若自己与宋洛儿也做了爹娘,孩儿问及此事,又该如何回答?
突然,仲逸坐起身来,他轻轻拉住宋洛儿的手:“洛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宋洛儿立刻靠上前来,眼神中满是期待的神情。
“十年前,有一个叫义中村的地方,一个叫难难的小男孩正面临他一生中极为艰难的一个选择,村中发生瘟疫,神婆说灾祸是他所致,村民便将他连夜赶出义中村……,饥饿交迫、浑身无力,无意中来到一条小船之上……
后来,那艘小船飘到一座名叫凌云山的山脚下,当时一个男孩带着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小女孩正在河中捕鱼……
十年后他来到蠡县,再次去了义中村,他老姑说他原本姓陆,当年陆家庄发生了一件颇为离奇的事……”。
夜更静了,就连街上那打更之人都打着瞌睡,若是在中秋时节,估计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良久之后,宋洛儿抬头细细盯着他,却只说了一句:“人伦之缘天注定,他日有缘必相见。既是你的娘子,洛儿今生永不负,愿与仲郎永相随”。
寒光中,地上白霜再泛起,只是天空那轮明月更圆、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