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默默跪在地上,任由泪水打湿了自己脸颊,却没有伸手去擦。
这十几年间,她应该早就猜到了儿子早已凶多吉少,只是没有人亲口对她说,心底总还抱着一丝希望。
半晌,妇人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凝着我满是不解,还隐隐带着几分警觉。
她双唇不住地颤抖着,好半天才发出一点声音:“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小安已经不在了?”
我想了一下,就问道:“阿姨,您相信人有灵魂吗?”
妇人蓦地一怔,旋即擦掉眼泪,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将那封信,再度递给妇人,说道:“是小安让我来找您的,他不想看到这些年,你们一直心存希望地四处找他。”
“小安在哪?”妇人眉心紧锁,不由追问道。
“在……阿姨看不见的地方。”
妇人顿时身子一颤,旋即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着,眸中露出一丝期盼。
我垂眸,视线不自觉地落向了身后的背包,就算我将平小安放出来,妇人也看不见儿子的鬼魂。
平小安的道行太低了,不足以让人类看到它的身形,除了我这种体质阴邪的人。
更何况,葫芦现在一动不动了,也不知平小安这是怎么了,如果这时候它能发出点声音,说点什么,至少我还能帮他给母亲传个话。
明明朝思暮想的亲人就在眼前,可它却彻底安静了,真是奇怪。
我默默将手里的信,再次递给阿姨,“您认真看看这封信吧,这是他写给你们的。”
妇人这次认真地接了过去,双手颤抖着打开信件,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捂起了嘴巴,任凭眸中的泪水无声滑落,一滴又一滴,清晰地落在了信件上。
我轻叹一声,就将葫芦从包里拿出来,想着不管怎样,还是把平小安放出来吧,就算看不见,但我相信亲人之间是会有心灵感应的,就算是最后的告别。
完成了遗愿,平小安也该魂归地府,转世投胎了。
只是,当我撕掉了黄符,打开葫芦一看,却彻底愣住了。
难怪从进入村子,平小安就一声不吭,它竟然睡着了!
那抹黑色的游魂,此刻静静地飘在葫芦内,无声无息,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险些以为这家伙从葫芦里逃跑了。
奇怪,它怎么忽然睡着了,明明亲人近在咫尺,它那么激动,却在这种重要关头睡过去了,这也太不正常了。
该不会是,昏迷了吧?
我心底一沉,鬼魂属于残留于人界的能量体,会自带某种磁场,如果在一定距离内,遇上了另一种相悖的磁场,就会陷入昏迷。
难道,这附近还有什么邪祟之物,所以使得平小安一进到这个区域,就昏过去了。
它本就道行不高,若碰上更强大的鬼魂磁场,骤然昏过去了倒是也有可能。
蓦地,身后的平房内走出来一位中年男人,显然是这妇人的丈夫,平小安的父亲。
只是,他一出来,我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