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不是表示,后来她是知道的?
向晚愣神看着孔新琼低垂的头顶,突然毛骨悚然。
病房里,安静下来。
只有孔新琼低低细细的泣声在回响。莫名地,添了凄恻。
孔新琼哭着哭着,突然又讽刺般笑了起来,“他晕过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进去……我怕得瑟瑟发抖,哪怕知道他没死,又怎么可能放他出来?他要活着,会打死我的……”
大概吴宏亮给了她很大的心理阴影,提到他的名字,孔新琼的肩膀微微一颤,神情明显有恐惧与痛苦。
“……是他自己该死的。他杀了人,本来就该死的,不怪我,根本就不怪我……”
也许这么多年,孔新琼就是靠着这个理由说服自己,默默与吴宏亮和谭子阳的尸体相处一室还没有疯掉的,再次安慰自己,她双眼通红,嘴唇颤抖不已。
说的人有气无力,听得人汗意涔涔。
向晚已经被孔新琼描绘的场面瘆得一身鸡皮疙瘩了。
无法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封在墙体等死,是多么的绝望……而守在外面的人,他的妻子,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就算吴宏亮杀了谭子阳,本来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但这样残忍的死法,也太不人道了……
于是,向晚想到了当天晚上唐元初叫的那一声“翔”,觉得面前的厕所冒菜,名字取得真是让人一言难尽,胃里翻江倒海。
淡定地放下筷子,她面无表情,强忍恶心。
白慕川却优雅地又夹起一片土豆,“不吃了?”
还吃得下么?
丫眼神有点邪,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向晚斜看他一眼,“饱了!”
“可惜了!这么多菜。”
白慕川说罢,看她怒目,又勾一下唇角,然后毫无同情心地转头,看着哭泣的孔新琼,不冷不热地哼笑。
“你的故事编得很精彩!把傻子们都感动了……”
编故事?
傻子们?
向晚与唐元初对视一眼。
“……”
孔新琼受惊,抬起泪眼,望着他的目光里有闪烁的惧意。
“……我,我没有。”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重达87公斤的吴宏亮塞入墙里的?”
孔新琼一怔,“你怎么知道他多重?”
白慕川挑挑眉头,“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被他冷冷一呵,孔新琼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是怕警察的。要不然当初看到向晚被徐祖鸣派人绑架,儿子要报警她也不会百般不愿了。从头到尾,她都不想跟警察扯上半点关系。
“他是很胖,那时又晕过去了,也很沉……”在白慕川冷冽的目光逼视中,孔新琼头皮发麻,慢慢地说:“我就那么,一点一点把他拖进去的……”
“拖?”白慕川冷笑,“你一个八九十斤的女人,能把一个一百七十多斤的大胖子面对面地塞入墙里,生生镶在里面?这也就罢了。关键你还得先搬开衣柜,等封好了尸体,再把衣柜还原。你不要告诉我,是你一岁多的儿子帮你的?”
“……”
孔新琼久久不语。
而向晚与唐元初这时也发现了孔新琼话里的破绽。
那天发生吴宏亮尸体的时候,刑侦队三四个大男人,忙活了半天才把那个大衣柜挪开……他们尚且如此,孔新琼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
“你不说也没关系。”看着沉默的孔新琼,白慕川懒洋洋地笑,“我们今天来,本来也没指望你能说点什么有用的。我们想知道的事,总会有别的办法知道。”
不知道他是讹诈孔新琼,还是认真的,一字字说得十分淡定。
孔新琼抿住嘴巴,一直在掉眼泪。
“我……当时我把他用塑料袋封了,挪入床下,然后请了两个工人回来,帮我挪了衣柜……等我封好墙,抹灰都干了,我再让人帮忙把衣柜挪回去的。”
“撒谎!”白慕川冷哼,“衣柜搬回去的时候,抹灰没有干。”
这个事儿,当初他们在现场已经确定过。
但孔新琼显然不知道。她闻言微微一怔,抬起泪眸,“也许还没干透。但我请的工人只负责挪动衣柜。其他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他们并不知道。警官,我多的事都说了,又何必隐瞒这一桩?”
她急切地反问。
然而,白慕川却没有说话。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审视。
孔新琼闭了闭眼,“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那就不要信好了……反正我左右是个死,也不怕什么。”
“……”
不怕死却又揣着秘密的人,真是了不得呢?
她一沉默,病房就沉寂下来。
审讯到这里,似乎又陷僵局。
向晚瞄一眼白慕川,正准备把话接过来,就听白慕川突然开口,直接跳过了刚才的怀疑,淡淡地问:“孙尚丽自杀之前,来你家找过你一次。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冷不丁的问题,让孔新琼蓦地惊住。
“这……这你都知道?”
“我说过,没有警察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白慕川的攻心术十分强大,他洞察一切的目光剜向孔新琼,镇定自若,很快,孔新琼的心理防线就崩了。
“是,孙尚丽来找,找过我。”
“说什么?”
“她问我谭子阳的事……六年来,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谭子阳。”孔新琼垂下眼睑,手指揪住白床单,不看白慕川,“她为了谭子阳跟霍山离婚,谭子阳却不辞而别,她可能想不通吧。她是个执拗的女人……”
白慕川冷声:“那你告诉她真相了吗?”
孔新琼一怔,摇头,“我怎么可能告诉她?”
一旦告诉,她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会曝光在人前。
“我回避都来不及,怎么会说。我告诉孙尚丽,从来没有见过谭子阳,她不信,问我谭子阳是不是死了……我说我不知道,她不依不饶,当场就跟我争吵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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