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西班牙-教父

本来还以为自家小孩又在作妖，结果，仔细一瞧，却发现苏舟的眼眶真的红了。

    “没事……我在翻评论。”苏舟清了清嗓子。

    雷蒙往苏舟这边走了几步，有些担忧：“你还好吗？舆论这种东西——”

    “不是。”嘴角弯弯，笑露酒窝，苏舟的笑容特别清爽，“不是坏话，是……是球迷们的一些话，先生，他们真的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我好爱他们，他们对我太温柔了。”

    球迷……

    注视着灿烂笑开的中国男孩，雷蒙在苏舟的眼底捕捉到了极为熟悉又相似的情绪……那是，在这十多年间，每当他想，要不我也准备退役了吧——每当这种时候，当雷蒙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能在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捕捉到这样的情绪。

    迟疑、不忍、喜悦、感动、再次做出了决断……

    这是雷蒙·博耶尔与陈清凡最最不同的一个点，作为一名三十七岁的乒坛老将，让他能够以这副在运动员中堪称垂垂老矣的身躯，继续高水平的活跃在乒坛赛场上的原因，除了发自内心的对于乒乓球的热爱、对于清凡·陈过早退役的不甘，剩下的，就是为了球迷了。

    ——古董先生，古董先生，我们法兰西的骄傲，我们的古董先生。

    雷蒙·博耶尔，这其实也是一个会为了球迷而爆发出巨大能量的男人，这其实也是一个将球迷们放在特殊位置的男人。

    这和苏舟一样，却与陈清凡不一样，这个世界的陈清凡，他所有的拼搏与付出，为了自身、为了国家、为了大环境，却很少——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顾及到球迷了。

    苏舟正感动着呢，却忽然又被一只大手压了下来。

    “先生？”忽然被揉毛的粥粥有点懵。

    只听那个温润典雅的嗓音对他说：“苏舟，你在为了球迷而战吗？”

    “当然。”苏舟回答的毫不犹豫。

    “……这很好，但是你要把握好度。”雷蒙并没有用上太过直白或者过分的词语。

    苏舟有点不明白。

    雷蒙轻声道：“苏舟，你要懂得把握好度，球迷们是最最热情可爱的一群人，同时也是最最冷漠淡然的一群人……你要把握好度。”当所有的热忱与激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淡然，乃至淡薄，到时候，太过在意球迷这个群体，反而成为一种负担。当然，现在的苏舟还太年轻了，他还远远到不了那种让球迷成为负担的时候……雷蒙希望，这个孩子永远也不会有那样的时候。

    苏舟其实是个很温柔很细心的孩子，远不像他的为人处世那般的大大咧咧与调皮幽默。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苏舟。

    这一手黑毛的手感实在不错，雷蒙又揉了两下头，继而松开了手，低下头，对着苏舟笑说：“好了，我要走了，我所住的酒店和你们并不是同一家，我的小教子，我们保持联系？”

    “………”苏舟先是想了想古董先生所说的话，结合他所经历过的，这无疑是一句大实话，苏舟觉得这一句话可能还有深意，但是他又无法在一时之间想到更多，便索性将这句话暂且搁浅，对古董先生乖巧懂事的点了点头，“好的，先生，时刻保持联系。”顿了顿，苏舟又凑到古董先生的耳边，就如他在一开始所做的那样，光明正大的和自己的“新任教父”来一场悄悄话。

    古董先生配合的又弯下了腰，然后他听到这个痒痒的气音说，带着窃喜的欢笑——

    “先生，我很高兴，为了你，更是为了舅舅。”

    雷蒙怔了一瞬，又微笑起来。

    “我也是。”学着苏舟的口吻与句式，雷蒙微微倾身，也凑在了苏舟的耳边，“苏舟，我很高兴，为了你舅舅，也为了我拥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教子。”

    古董先生离开了，苏舟摸着耳朵，靠在墙上傻笑；陈清凡绷住脸，掐着腰，看看已经没了人影的长廊出口，又看看同样没了人影的长廊内侧，最后再看看，在有了一个教父之后，就傻的跟中了一亿美金似的傻外甥。

    陈清凡：“………”

    舅舅冷漠脸的掏出了手机，打电话，嘟嘟两声，对面立马就接起来了。

    舅舅开始叫回那群懂得“避嫌”的同事与球员们：“你们在哪儿？过来吧，我们谈完了，现在就回酒店。”

    挂了电话，陈清凡视线一扫，自家外甥还在傻笑，虽然不是在摸着耳朵傻笑了，而是当了一名低头族，对着手机屏幕不停的傻笑。

    陈清凡：“………”

    舅舅继续冷漠脸的走上前，在自家外甥的面前，打下了一层浓郁的阴影。

    苏舟抬头，眨眼：“舅舅？”

    陈清凡指了指他的手机，立马下了命令：“现在，给你的西班牙小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他马德里当地的靠谱医院，等会，吃完了午餐，我们立马就去医院来个全面检查。”

    于是，一分钟后，还没有离开马德里中心体育场，正准备跟着迭戈返回马德里训练基地的罗德里格斯，便接到了来自苏舟的电话。

    苏舟讲明原因，询问医院地址，寻找靠谱医生。

    地头蛇罗德里格斯顿时兴奋无比，他拳头一攥，右臂一挥，便想拍拍胸膛打下保票——

    马德里？这可是我的地盘！室友你等着！我这就带着你——

    ……然后就被一旁的迭戈队长冷静的打断了，队长表示：即将展开魔鬼训练的雷耶斯先生，你并没有出去游玩的权利；那头，兴奋不已的粥粥同样也失去了说话的权利，他的手机被舅舅冷酷无情的夺了过去。

    迭戈队长：“……哦，好的，这很简单，我会帮你们预约联络，稍后我把详细地址与医生的名字发给你，这个号码就可以吗？”

    陈清凡教头：“当然可以，非常感谢，麻烦你们了，毕竟人在外地，我们并不熟悉马德里这里的医院详情。”

    迭戈队长：“陈先生，您太客气了，苏舟和罗德是至交好友，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如果在将来去了中国，说不定也有需要麻烦到你们的地方。”

    陈清凡教头：“哪里哪里，我真的非常感谢雷耶斯对苏舟的照顾，如果有机会来中国，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尽地主之谊。”

    明明这是自己的手机，却双双无法发言的苏舟与罗德里格斯：“………”

    隔着看不到的电磁波，他们幽幽的对视了一眼，我的室友/罗德啊，我们都是被人嫌弃的可怜蛤蜊/小白菜啊。

    如此，回酒店放行李、收到了迭戈·托雷斯发来的医院详情（还有来自罗德里格斯的遗憾与控诉）、在酒店吃完了午饭、下午又跑了趟医院来了个全面检查……

    ……大概是因为这是由西班牙国家队的队长亲自联系的吧，检查项目之全面、医生之专注，弄得苏舟甚至有点浑身发毛。

    检查过后，便是舅舅与医生去两方交际了，由于一些项目必须解下所有的电子、磁力、钢制产品，并且还要更换相应的衣服，这会，苏舟正在慢吞吞的套回他本来的T恤长裤。

    坐在医生办公室外的走廊座椅上，苏舟无聊的刷着微博与推特，同时也在看着西班牙公开赛的后续消息，八进四的四场比赛，现在已经结束了三场，如在赛事开始前所“预言”的那样，这一轮的西班牙公开赛真是毫无新意，安吉洛·比安奇（意大利）、本·诺依曼（德国）、尤利安·阿茨特（德国）——这三人已经拿到了四强名额的入场券，而那一场在晚间才会进行的最后一场比赛，其胜利一定会被俄罗斯人抢到手。

    这么一看，已经被淘汰出局的粥粥反而有点小欣慰了，不出意外的话，西班牙公开赛的冠军会是安吉洛·比安奇，而亚军会是我们小可爱的！！巡回公开赛中并不设置争三战，所以本大大和那位俄罗斯选手应该会并列第三。

    ……唉，毫无新意，毫无新意。

    连颁奖台都上不了的滋味还是有些难受的，苏舟继续扫过那些把他批的“狗血淋头”的评论，还有兴奋搓掌的问着“谁是你的教父？！”、“什么我粥有教父了？！”、“苏舟你叫我干什么？”、“Who is yr god-father”的留言……

    嘿，还有几条虽然写着英语或汉语，但是明显是来自意大利的留言XD

    【乖乖宝宝，你这场比赛打的炒鸡棒！！——意大利球迷发来问候。】

    【这一场比赛真的太震撼了，中国苏你迷住我了！——我是意大利球迷。】

    【嘿中国苏，我们已经替你骂过安吉儿了，不要太生气好吗？——意大利球迷。】

    【……】

    【………】

    苏舟其实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不是说他输给安吉洛后就不待见意大利人了，但是意大利球迷的画风也太软了吧？？？直到他翻到了这一条——

    【嗨，苏，请问你能告诉Mr.He，让他不要再仇上加仇了吗？我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了，将心比心，安吉儿在这一场比赛中真的对你很好了。——来自异常紧张下个月的世界杯抽签的意大利球迷。】

    苏舟：“………”

    ……哇，破案了。

    苏舟忽然想起来，maya，在赛后开机之后，他看了微博刷推特，好像好像——好像完全还没有看看微信短信messenger啊！！

    惊了。

    苏舟立马退出微博关推特，打开两信messenger，不，根本不用打开，单看右上角代表消息数的小红点，也知道好多好多人都来给他发消息了！

    ……唉。

    等待软件打开的短暂一秒间，粥粥望着医院的雪白天花板，有些忧郁的想，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人缘太好的苦恼。

    -

    啊啊啊啊不管留言数够不够66个红包我的卡西啊啊啊啊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