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看,这方古砚应是紫金石砚,且产自青州。殿下,你看,这砚台石色纯紫,色润细腻,发墨如端歙……且又形状古拙,只是简单地打磨成凤字形……”
韦瑜一只手将巴掌大一方古砚托于手上,另一只手指着那砚台含笑对三皇子纪文楷说话。
纪文楷背着手饶有兴致地一边听韦瑜解说这砚台,一边不时拿眼角余光去瞄一眼身旁这人。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每当跟这绝色的厂督大人在一起两两相对,或是鉴赏古玩,或是品茶闲聊的时候,他便感觉这是自己最愉悦的时候。
犹记得,还在他十一二岁时,一次他出城去参加勋贵子弟的射柳的活动归来,从厚载门进入皇城下马,没有坐肩舆回清宁宫去,而是在几个内侍的陪同下步行。他身边服侍的一个小内侍叫白风的说他有个一起进宫的同乡如今进了司礼监的内书堂读书,着实让人羡慕。
白风八|九岁就进宫,被分到了纪文楷身边儿服侍他。这白风相貌清俊,勤快会来事儿,并且嘴甜,纪文楷很喜欢他。进进出出一般都是点名让他在身边伺候着,因此白风说什么话都没忌讳,想到就说。
今日陪着三皇子纪文楷出城参加了勋贵子弟的射柳活动回来,进了厚载门,难得这位爷不愿意坐肩舆回皇子住的清宁宫,要步行。恰恰步行回清宁宫,要经过司设监,而在宫中大名鼎鼎的司礼监就在司设监后面,白风之前知道了同乡钟桐那小子被选上进了内书堂读书,就想去瞧瞧。可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今日陪着三皇子从这司礼监跟前过,他就顺嘴一说。没想到三皇子今天兴致高,便说:“那就过去瞧瞧呗!”
于是众内侍陪着这位三皇子从黄瓦东门进,一直往前再右转就到了司礼监衙门跟前。此时正当日暮,那内书堂内学习的小内侍们散了学,从司礼监中三三两两的出来。这些小内侍见到了三皇子,便都上前深施一礼。
三皇子神态倨傲,闲闲站着,手里拿着一枝柳枝轻轻甩着,问白风:“你那同乡呢,可见到了?”
白风踮起脚尖看,说:“还没出来呢,想必在后头。”
此时做内书堂老师的翰林院一位姓黄的翰林走出来,见到了三皇子,就上前来请他进去坐一坐。其实这也是口头上一说,表示尊重而已。
纪文楷本来就是想略站一站,等小内侍白风见过了他那同乡就走的,不想被这黄翰林邀请进去坐一坐,正在虚于应付之时。忽然见到一人从司礼监出来,只见此人身穿绣有斗牛的贴里,头戴三山帽,年纪约在十六七岁,身材适中,容貌生得光风霁月,实在是不俗。春日夕阳照在他身上,让这美貌的内侍莹白的脸竟然浅淡发光,如同上好润泽的羊脂美玉一般。傍晚的春风吹拂起他的袍角,又如谪仙一般姿态飘逸洒脱。
不知怎的,纪文楷一下子就看住了。自小,他就被称为宗室内最漂亮的男子,对自己的容貌也很是自负。因为至少在宫中,以及宫外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勋贵男子里头,他没有见到一个人比他的容貌更出色。可是此刻,他见到的这个人,却使得他第一次产生了自愧不如之感。
他的视线就那么黏在他身上,等他走入那些从内书堂散学的小内侍中,人群席卷着消失在拐角之时,他才粗粗呼出了一口气。原来他方才看着那人时,竟然屏住了呼吸,心律一霎时有那么短时间的失衡。
黄翰林说了请三皇子进去略坐一坐的话后,见他并未回答自己到底进不进去,而是转眼去看一人,手中甩动着的柳枝也停住了甩动。就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一看,他一愣,随即暗暗的一笑。心想看来三皇子也如同大多数见到此人的男子一样,一见到就如同看到月宫仙子一般转不过眼去。想当初,自己奉旨才来司礼监内书堂来教书时,这绝色的内侍还只有十一岁,但是那时候已经在众多学习的小内侍中如同鹤立鸡群一样,远远超过别人。
原因在于,此人容貌不但长得出色,学东西又快又好,而且性子稳重,是可以堪大用的人。
按说这样的人物不被人觊觎都难。本朝的士人还有宗室中都有不少好酷好男风之人,还有宫中的内侍也有好男风的,像是此人的容色自然是被不少见到过此人的人所垂涎。
不过,垂涎归垂涎,但却是不好动他的。因为这人有个后台,有他在,那些垂涎他的人也只好抹掉口水了。
“殿下,此人是司礼监新任的随堂太监韦瑜,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的太监史宾的徒弟。”皇翰林躬身对纪文楷介绍道。
“韦瑜?原来姓韦……”纪文楷喃喃道。
这个名字真好听,而且和他人很贴切,“瑜”乃是美玉,他不是就如同一块美玉一般么,人如其名啊……
纪文楷在心中暗暗赞叹,觉得他的名字念在口中都如同他人给自己的感觉一样美好。
——
回去后,纪文楷就对韦瑜这人上了心,派了人去细细打听他的情况。负责去打听的人回来向他禀告:“殿下,这叫韦瑜的随堂太监是九岁多不到十岁进的宫,他是由负责净身的老太监齐三领进宫的,据说这韦瑜是齐三的同乡,韦瑜的爹娘因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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