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厮杀。乱军中便看雷横虽越战越勇,两员女真战将亦是寸步不舍,想要依靠雷横立时斩杀敌将,撒开一条血路,多是不可能的了。这时就看到有一猛士突地跳将出来,却是雷横手下一唤作胡清的营正,举铁鞭便向张来孙打去。后者急横起兵器格挡,不防胡清武艺也不凡,临机变招,一鞭扫到张来孙马臀之上,战马吃痛,惊嘶一声,把其颠了下来。胡清看了大喜,上前一步,举鞭便打,一旁金军士卒急忙上前相救,吃胡清铁鞭乱荡,死尸接连扑地,被连打死七八人。张来孙乘机换马退下。
此时阿黎不一人敌不过雷横,左右格挡,战数回合,雷横瞅破绽一刀看去,阿黎不慌忙举兵器去挡,战马一缓,被雷横冲开阻拦,就要舞刀向前杀来一条血路。
阿黎不自然不愿看到雷横走脱,看他一心上前,似乎轻慢了背后,以为得机,拍马上前,轮起狼牙棒砸下。不防雷横早防他这一招,回身一摆刀杆荡回,啵的一声,磕开阿黎不砸下的兵刃,而后回刀一斩,阿黎不猝不及防,惊得目瞪口呆,早被砍中。刀光过处,从肩至肋,断作两截。
这人死的凄惨,周边金军士卒看了,发一声喊,向后退避让开。
雷横见冲开了阻拦,直往前路冲去,胡清也迈开大步紧紧跟随,阿骨打看了好不气恼,当下身边便又有几将拍马而出,率部下勇士上前截杀。
不多时就把雷横随身士卒,杀去大半。而此刻李忠引军还未能突破金军阻拦,或者说他自己也陷进去了,朱仝也被完颜闍母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雷横杀透一阵,方觉得眼前为之一阔,便就听到滚滚马蹄声卷来。看着黑压压冲来的骑兵,插翅虎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纵马上前,只做厮杀就是。
金军铁骑呐喊杀上,这边所剩士卒不多,似须臾之间,就尽皆战死。胡清怒吼挥鞭,连打下数骑来,铁鞭落处打得人马血肉横飞,怎奈身入重围,战得久了,这里中枪,那里着箭,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虽是毫无痛楚之色,兀自挥鞭死战,却早已是强弩之末。金兵看他英勇,便叫人乱箭齐发,胡清身中数十箭,挥着铁鞭拨打不及,怒吼不住,声音却渐渐放低,已然气绝。
这时几名金将也截住雷横厮杀,大战三十余合,背后张来孙引军赶到,亦上前围攻。雷横面无惧色,大战众人,大刀寒光直贯,刀光住时,往往一将落马,威风凛凛。可毕竟厮杀已久,未得半日静息,七八十回合外,刀法渐渐乱了。再战十余合,雷横气力不支,一个手慢,被张来孙一击砸伤肩头,大叫一声,转头怒视,早被一金将使铁枪从前胸穿透后背,插翅虎双目圆睁,至此气绝身亡。
这个在水浒原著中给人的感官远不如美髯公良好的雷横,这遭就此落幕。
只是可惜为救他再入重围的朱仝,此番也已是性命难保。
雷横死时他心中忽的一悲,潜意识里便知晓插翅虎亡矣,当下怒气勃发,一股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叫他张口怒吼,宛如半空响起一霹雳。提马直冲完颜闍母,交马只一合,美髯公大叫一声,青龙刀起,但见血光飞溅,将完颜闍母连人带骑,尽劈作四段,教那阿骨打至此再死一弟。
杀了闍母,朱仝自觉的心中一畅,别提念头多么的通达。就要长笑一声时,那些女真兵将已经呲目欲裂也。数十长枪手,不顾死活,纷纷往他胯下战马身上乱搠,那良马悲鸣一声,便死的尽透。朱仝大怒,龙刀化作光影横扫,将七八个金兵尽数砍翻。
却被完颜奔睹乘机圈马从背后逼近,轮刀便砍。此子系完颜闍母之子也。看到父亲亡命在朱仝手中,对之恨之入骨。
朱仝转身不及,急急偏头躲避,已被一刀划过脖颈,顿时血如泉涌。完颜奔睹大喜,就待兜马上前割取首级,以来祭奠父亲,却见朱仝猛地眉目全开,怒容可怖。双足连连踏步,瞬间就到了他面前,挥起青龙刀当头劈下,正好似蛟龙入海,猛虎扑牛,完颜奔睹待要招架,如何能及,早被朱仝拦腰一刀,挥做两段,半截身子摔在马下,兀自凄惨蠕动。
而美髯公一击之后人也一命呜呼去。至此,郓城县里冒出来的这对都头是尽数送命。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一遭疏忽大意,三军尽丧,主将亡命,也就在一夕之间。
朱仝雷横根本没有想过阿骨打会飞师南下,他们眼中只有辰州一处,以至于一遭惨败,二人双双丧命于阵中。狼狈逃出重围的李忠只因着百八十残兵逃入齐军营垒,自身只后背便给射中五箭。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陛下至理名言,至理名言也。”床榻上,被军医敷药的李忠心里忽的想起了武略院整编的军事教材中编入的那句陆皇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