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容易!”
“你!”赵素卿气得浑身发抖,冷冷睨了霍楠一眼恨恨不已。
她素来不会与人争吵拌嘴。
“王妃,您身子要紧,别理会这些无聊的话!您的处置最合适不过,明白人自然都明白,那糊涂的,没有必要与她分说!臣妾等这便告辞!”
“且慢,”徐言梦被邹姨娘这么一搅合,心里还真是有点儿不痛快。遇到这种拎不清的人,就跟一脚踏入烂泥潭似的,怎么看怎么叫人不舒服!
“霍将军,你放开邹姨娘!我就省些力气,你来跟她解释解释,省得她总觉得似乎我存心要害她似的!”
霍楠只得应了声“是”,松开了邹姨娘,冷声道:“你给我听清楚了!照你那么说,贪墨之事败露只归还原款、略罚些便过去了,那得多少人贪?谁不图侥幸?银子要还,板子也要打,那是肯定的!如今是非常时期,这事儿又是发生在军营里,此事若不处置及时得当,动摇军心民心,拿你邹家全家性命都不够抵的!王妃如此处置没有半分错!你若再啰嗦,此事我也不管了,从此之后你们邹家人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
想到娘家的母亲和嫂子侄儿,邹姨娘脸色一白,顿时着急几分。
霍楠不管他们邹家,那怎么行!
她惯会见好就收,当即停止了哭闹放软了姿态含泪道:“我,我也是担心父兄情急之下才会惊慌失态,请王妃恕罪!那,那这么说来,我父兄,性命定是无碍、也不会变成残废对不对?”
徐言梦:“……”
跟这种人说话,可真是够累啊!
她甚至有些同情霍楠,喜欢上这种女人,天天跟她在一块儿,他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徐言梦轻轻一叹,淡淡道:“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得看他们自个的造化了!”
霍楠亲自上门求情,又有赵素卿随同,徐言梦心里有数,这个面子是肯定会给的。
不是便宜了邹家,而是要给霍楠和赵素卿面子。
加上霍楠主动提出加倍赔偿,五十大板放放水,让他们躺下老老实实的休养五六个月,也足以堵住悠悠之口、让人没法儿说出不公平这种话了。
但是,邹姨娘这种到了这个地步还死缠烂打,甚至是另一种方式的咄咄逼人的态度,令她心里很不痛快。
她不痛快,也就不想让邹姨娘痛快!
邹姨娘果然脸色一白,颤声道:“那、那他们还是有可能会残废是不是?王妃娘娘,您、您就饶了他们一命吧!饶了他们吧!”
“邹氏,你给我闭嘴!”霍楠颤抖着捏着拳头,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揍人了!
徐言梦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他们的命了?”
“可是残废与要了性命何异!”
“这不是未知吗?”
徐言梦冷冷一笑,眸光骤然变得冷厉起来,直直的朝邹姨娘盯了过去,锐利如两道利剑,邹姨娘喉头一滞,睁大眼睛目露惊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徐言梦冷冷道:“我倒想问一句,邹姨娘你凭什么要求对他们从轻发落?本妃又凭什么答应你?你还真是好大的面子!别满心认定赵姐姐想害你,认定我这是帮着赵姐姐害你,或者你之前对我无礼,我是趁着机会在报复你!”
“你怎么不想想你那一对好父兄?他们当初既然敢做下这种事,就该想到有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如今这事儿发了,这是老天有眼,是天意!也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赵姐姐若真想害你,你以为就凭你,能斗得过她?赵府,可不是摆设!至于你对我无礼,那是你无知,你也因此受过惩罚了,我还真没记着!若我真有心要报复,可用不着这么麻烦,给霍府递句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吵闹不休吗?高门大院里,发急症突然去世的,多着呢!纵然你娘家猜到什么,你觉得他们敢为你出头、愿意为你出头吗?”
“哼,听说他们被兵部、户部的人查出贪墨时,还嚣张得很呐,以霍将军的亲戚自居,竟还威胁起人家查办的官员来了!就凭这一点,杀了他们都不过分!流放充军那是必然!如今区区五十板子,你还想怎么样?自然,留他们一条命你也不用感谢我,这也是看着霍家的面子!可我倒要问一句,霍家尤其是霍将军因为此事受了牵连,不知道被这满燕城里多少人家笑话,霍将军这阵子出门怕是都要没脸面见同僚、没脸面面对下属了,你不说消停点,还火上加油的折腾哭闹,究竟是何居心?是嫌弃霍家的脸面丢得还不够大吗?我可是听说,当初你和霍将军一见钟情,哼,看来这份情,也不过如此!霍将军的品味,说起来还真的是蛮独特的!”
赵素卿听得心怀大畅,暗道王妃到底是王妃,这一句句下来,竟叫人无从辩驳!她气极了一句话说不出来,可心里不正是这个意思嘛!
若非场合不对,赵素卿都想问一问邹姨娘了,她为什么总以为自己要害她呢?
真是莫名其妙!
自己与她从来井水不犯河水,除非她跑来招惹,都则她压根就不会搭理她。
然而每次偶尔碰面,她那眼神、那神情、那紧张警惕的神态,好像下一秒自己就会把她扔井里去似的!
霍楠心里又酸又苦又尴尬,又觉痛快又难为情!
王妃那后两句话纵然对自己有暗讽,却说的也是事实,自己没什么可辩驳的。而她质问的那话,真正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邹氏她不是说此生心系自己,以自己为天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娘家人,半点也没站在他的立场?
哪怕只有一句愧疚抱歉的话也好啊!
可是,没有!
这话他想质问,但心里的骄傲不容他开这个口!
而此刻听到王妃问了出来,闷气舒散的同时,又黯然伤神。
邹姨娘昨天其实就明白过来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忙道:“我、我当然关心霍——少爷!只是一时情急——”
徐言梦打断她道:“我虽好奇纳闷,却也没打算听你解释!你想解释,自己同霍将军解释去吧!或许霍将军应该感兴趣!此事就这么定了,霍将军,你们回去吧!王爷回来之前,你也不要出门了,好好的在府中闭门思过吧!”
“是,王妃!末将遵命!”霍楠抱拳弯腰施礼,不由分说拽着邹姨娘的手臂出去了。
他很用力捏她的手,他发誓,她若再敢多说一个字,他不介意把她骨头捏碎!
或许痛到了一定程度,可以痛得说不出话来!省得一开口就惹祸!
王妃让他闭门思过,其实何尝不是让他这段日子淡出众人的视线?等事情淡下来了再见面,也可省去诸多尴尬!
赵素卿冲徐言梦微微屈膝施礼,也跟了出去。
那该死的邹氏莫名其妙的窜出来,把事情搅合得一塌糊涂,这会儿,她倒不好留下来打扰王妃了。
待她们走后,谷微微拍手向徐言梦笑道:“王妃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听你说话真是痛快极了!那个邹氏,怎么看着就那么讨厌呢!不过啊,看着你把她说的哑口无言整个人傻了似的,可真是有趣!嘻嘻!唉,说起来也是的,霍将军什么眼神嘛,赵姐姐那么好的人不喜欢,喜欢这么一个脑筋不清楚的!这个人还当什么将军啊,谁在他手底下当兵谁倒霉!”
“你就是心直口快,这种话外边可别乱说!在这福宁殿还罢了,出了这道门,人多口杂,总得防着点!”徐言梦笑道。
谷微微点头,笑道:“这个道理我懂的!若连这个都不懂,我岂不是成了那邹氏第二!”
徐言梦一怔,哈哈的笑起来。
半夏忍不住“噗”的也笑出声来,笑道:“杜小姐您比什么不好呀,拿自己比那邹氏做什么!”
“反例!反例而已!”谷微微连忙解释,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午后徐言梦休息,谷微微出了福宁殿跑去找小王叔说话。
已是大好春光,处处生机蓬勃,花明柳绿,两人在王府花园中散步。
走过那从岸上弯曲延伸湖中的九曲廊桥,来到建在湖中的一处亭子里。
湖中睡莲、荷花刚刚长出水面,小小的叶子或蜷缩或展开、半展,铺在水面,清新可人。
岸上,是轻垂如丝的垂柳,以及簇簇呈各种红色、粉色、黄色的不知名的花,明媚而热闹。
谷微微跪趴在临水的靠椅上,一边将手中的鱼食往水里撒去逗引湖中游鱼争食,一边眉飞色舞的同小王叔叽叽喳喳说着上午福宁殿发生的事情。
小王叔含笑听着,心里亦不由点头喝彩。
这件事,她处理得很妥当,很周全,倒是难为她了!
那邹家的人,也太极品了些!
“真是越来越觉得王妃好了!唉,对人那么和气亲切温柔善解人意、又会做那么好吃的菜和点心甜品、弹琴又那么好听、又那么聪明机敏!唉,我要是个男的,肯定抢也要把她抢了去做娘子!”
谷微微由衷的感慨感叹起来。
尤其一想到她那双巧手做出来的各种美食,馋得她好像感觉自己又饿了……
小王叔心里莫名的有些怅然起来,但很快就把这怅然压了下去,笑道:“哦?抢了王妃去做娘子?那你不要我了?”
谷微微一愣,看向小王叔,下意识心虚。
傻了一刹那后胸膛一挺,却又振振有词的笑道:“可是,我若是个男人,还怎么要你啊!”
“你可真是——”小王叔一怔,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只听见谷微微又笑道:“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你心里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女子,不知那个女子有多好,值得你这般相待!我想,如果有王妃那么好,也怪不得你会喜欢了!”
小王叔下意识握住了拳,心头大震,脸色也微微的变了。
他抬眼看了看谷微微,心里一时翻腾难平起来。
沉思片刻,小王叔把心一横,看着谷微微道:“微微,我的事不想瞒着你。我告诉你,你听着。我曾经那么喜欢的那个女子,正是、正是——王妃……”
在她面前坦诚这话,到底还是有些尴尬无力的。
好容易,这句话才顺利说出了口。
谷微微脑子里“嗡”的一下,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小王叔。
耳旁回响着他的话,她眨了眨眼,一把抓着他的手:“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一定是听错了!
小王叔另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用了用力,望着她,叹息般道:“微微,你知道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你应该也还记得,对吗?”
他曾经说过的话?
他曾经说过的,就是那天在谷里她和他二人之间坦白表明心迹的那天说过的那些话。
她当然都记得!
只是——
小王叔苦笑了笑,道:“或许这件事当时我就该一并告诉你!我没说,是因为当时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不管那个人是谁,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是我决定要彻底放开的事。我没想到,你和她那么投缘……”
她们两个投缘,他看在眼里,心里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当然愿意看到她们两个关系好,因为这两个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极其重要的存在!
忧的是,他担心会有不怀好意的人从中大做文章又起波澜,微微心性单纯,万一被人利用或者设计做出什么来,他将情何以堪?
这几****本来就在犹豫要如何把这件事告诉她,只是这事儿实在是不好开口,他尝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想今日这么巧,就着她的话,倒是说开了!
看到谷微微的反应,小王叔觉得这是情理之中,心底却也有些怅然。
他不知道她听到这件事后,会做什么决定。
如果她心里始终介怀,他也只能放手!
何必把她搅合进来,害她终生心头意难平?等她将来嫁了人,有了儿女,再来回想今日的种种,自然也就淡了。
毕竟,她还年轻!
谷微微心头的震撼的确难以形容,毕竟,这太匪夷所思了!
王妃……名分上不是他的侄儿媳妇嘛……
“在谷中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可还算数?”谷微微一挑眉,忽然问道。
小王叔怔了怔,点了点头:“当然!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算数!”
“那不就行了!”谷微微一笑,道:“我信你!我说过的也算话,这辈子,我就只嫁你!”
小王叔心头一松,笑道:“微微,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