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我东阑不能这样遗臭万年的历史!皇上也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遗臭万年!”或许是说话太急,她说完就禁不住狠狠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色顿时又涨得通红。
然而这一次,君墨影只是冷冷地看着。
“母后觉得遗臭万年吗?还是因为从未得到,所以觉得别人也不配得到?”
话音未落,就看到太后骤然紧缩的瞳孔,似是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他,“皇上怎可这样与哀家说话?”
“朕不怕遗臭万年。”他微眯着双眸,气势傲然,仅仅是这般坐着,便有掩不去的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若是百年的励精图治还抵不上一道废黜后宫的旨意,哪怕是遗臭万年,朕也无话可说!”
太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殿中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气氛尴尬的诡异。
良久,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皇上都已经这么说了,哀家又能怎么办呢?”轻声细语,蕴着几分缥缈的虚妄,她话中有话似的道,“既然如此,只希望皇上往后不要后悔才好。”
说完,便微微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哀家累了,皇上先回去吧。”
果不其然,太后是让郁芳华送的他。
君墨影并没有拒绝,这总算是让太后心里有了些许安慰,若是那郁芳华争气,说不定这后宫被废了还能再重新立呢?
反正不能让梦言一家独大就是了!
郁芳华跟在帝王身后,存在感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直到帝王突然停住脚步,她才微愣着抬起了头。
“怎么样,母后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嘴角微微一勾,却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郁芳华心中无奈,怎么她还以为帝王开口是会关心她呢?果然自作多情的有些过分了。
“回皇上,奴婢暂时还不是很了解。不过据奴婢观察,太后和言溪姑姑确实是在密谋一些事情,似乎还是关于皇贵妃的……”
君墨影眸光倏地一凝,关于言言的?
“现在还不是很了解?”他语调上扬反问道,低沉的嗓音无疑不可能是满意的意思,“太后还是不相信你吗?”
“不,太后应该是相信奴婢的。”郁芳华摇摇头,心里愈发苦涩。
都已经给她喂了毒了,可以说,她的小命都被太后捏在手里,要她死就跟捏死一直蚂蚱一样简单,太后怎么可能还不相信她呢?
只是这件事,帝王不知道,她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只不过,奴婢终究刚到太后身边不久,想必太后最想让奴婢做的事,也莫过于接近皇上。所以那些阴司之事,约摸也不会特意透露给奴婢知道。”
“朕知道了。”沉吟片刻,君墨影又道,“要让太后看到你的忠心,去把这件事给朕搞清楚。必要的话,可以挑拨她跟言溪之间的关系,告诉她,言溪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往后再有什么事,你来替她做就行。”
郁芳华略略疑惑,“可是奴婢这么无缘无故去献殷勤,不会遭到太后怀疑吗?”
“她不是觉得你喜欢朕吗?那又怎会怀疑。”
这后宫里的女人,但凡想接近他的,就必然将言言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便是欲图处之而后快又如何?正常的很。
郁芳华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渐渐往前。
她微微咬住了嘴唇,几不可闻地低喃了一句:“皇上,您就不怕奴婢是真的喜欢您吗?”
约摸是突然意识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君墨影转过身来,蹙了蹙眉,“还不跟上?”
“奴婢送到这里,太后应该不会再怀疑了吧?”
“宫里处处有耳目,不知道哪一个就是太后的人,就算不是太后的人,一锭金子便可收买。所以做戏要做全套,随朕到龙吟宫门口。”
当郁芳华果真来到龙吟宫门口之后,忍不住问:“既然皇上说戏要做全套,是否要让奴婢进龙吟宫待一会儿再出来。”
却不想这一次,君墨影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必了。”
这速度快的,似乎根本未曾经过任何思考,倒更像是本能使然。
郁芳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禁疑惑地望着他,脸上写着明显的诧异。
君墨影并未看她,刚毅的眉峰却不由微微一柔,连带着那张棱角分明甚至蕴含一丝冷意的脸也不由泛起一丝温和。
郁芳华看得怔忪的同时,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唇喃喃地动了几次,最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发出声音的,“是因为皇贵妃吗?”
这时,男人才扫了她一眼,微微敛去眸中神色,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道是:“她的寝宫,不该有外人随便踏入。”
白露白霜还有怜若她们也就算了,龙薇也是经由她许可的,可若是让旁人进去,小东西一定会不高兴的。
他答应过,永远不会有别人可以进去,这一点不会改变。
“好了,你回去吧。”言罢,君墨影径直进了殿。
郁芳华抿了抿唇,便也转身走了。
走到殿中,君墨影看到梦言正站在窗前,不由揶揄了一句:“说好的好吃好喝等着朕回来,如今却什么都没有?”
梦言哼了一声:“你知道从这里看着外面,能看到什么吗?”
“恩?”君墨影挑了一下眉,没说话。
不过能看到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且不论他在龙吟宫住了这么多年,就单单只是那一夜——有史以来他唯一动怒不肯见她的那个晚上,茫茫白雪之中,她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没有一分一秒,他的视线不是定格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所以他怎么可能忘记?
站在这扇窗前,可以清楚地看到龙吟宫门口发生的所有事情。
梦言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张牙舞爪地朝他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我看到郁芳华跟着你回来了!”说着那红润的小嘴就撅了起来,“刚刚是言溪来请你的,如今送你的却成了郁芳华,太后她老人家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怎么,怕我不肯放人,所以没让郁芳华来请?”
刚才他走了以后,她累得慌,可是倒在榻上却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哪怕闭上眼好像开始做白日梦了,还是睡不着,真真作死。
所以最终还是又起来了。
谁知在这窗边吹个风的时间,还能看到这男人跟郁芳华一块儿回来了!
她自然知道这两人之间没什么,唔,应该说是这男人对郁芳华没什么。至于郁芳华心里嘛,那可就说不定了。瞧瞧方才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儿,要是说半点情愫都没有,她倒是宁可相信她自己瞎了。
梦言心里止不住冒了几个酸泡泡——那郁芳华好歹也是跟他母亲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呢,于是这会儿忍不住类似埋怨的撒了两句娇。
“不是你不肯放人。”君墨影好笑地勾着她的下巴,见她别开小脸,又重新将她往自己这边掰正过来,“要是下回母后让郁芳华来请,朕肯定不跟她走,好不好?”
梦言眯了眯眼,“你舍得?”
“那是自然。这世上除了言言,还真没有哪个女人足以让朕舍不得了。”男人煞有介事,虽然看似是在哄她,可这其中的真心有几分却又是不言而喻。
就算不说,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