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进屋之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帝王的反应,见他沉默不语只是视线徘徊在她和郁芳华身上,眸光微敛,心下微微一喜,看来皇上对郁芳华,果然还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否则看到郁芳华的瞬间就该变脸将人赶走了。
那她如今将郁芳华接进宫的行为,是不是也算变相地成全了帝王碍于梦言不好将人接进宫的心思?
“皇上可知哀家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太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想必是为了端王误杀端王妃一事。”
“不错。”太后点了点头,“既然皇上已经听人说了整件事,约摸心里也有了想法。只是在那之前,哀家还有一件事想让皇上知道。”
君墨影微眯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唇角挑起薄薄的笑意,眼中却落着一层浓浓的阴影,“刚好,朕也一件事想跟母后说。”
深邃的视线从太后身上转向郁芳华,微凝着眉心开口道:“你出去。”
太后也没有挽留,只是这一刻,看着帝王看那郁芳华的眼神,好似又没有她以为的那层浓郁在里头……
郁芳华离开之后,太后刚想出声,问帝王要跟她说的事是什么,突然就被抢白道:“既然母后特意来找朕,那就母后先说吧。”
“关于叶菱的事……”太后盯着帝王面无表情掩藏得很深的脸,顿了一下,道,“皇上相信是端王做的吗?”
“母后何出此言?”君墨影似是诧异的挑了一下眉,无波无澜的眼底深处却分明不是这么回事,薄唇轻启,“这件事端王已经认罪,母后也下令将其关入大理寺,难道还另有隐情?”
太后皱了皱眉,“据哀家得到的消息,这件事可是龙薇做的。端王不过是为她顶罪罢了!”
说到这里太后的脸色就变了,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火,冷冽一笑:“端王平日里虽说不喜叶菱那孩子,可还不至于做出的杀人这样的事来,依哀家看,一定是龙薇!也不知道她给端王施了什么咒,竟让他心甘情愿在大理寺牢里待了这么多天,甚至面对千夫所指的骂名!”
君墨影的眸色更淡,已经透着一股不悦,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太后显然没有意识到。
“端王当然不至于故意杀了叶菱,他若不想要叶菱,只是一纸休书的问题,怎么可能大费周章杀个人还被当场抓到?”君墨影沉声道,“所以那只是误杀,无妄之灾而已。”讥讽的笑意从他的眉梢眼角流露出来,君墨影口气逐渐平缓,却硬是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口吻,“只是母后,您为何故意不与儿臣提起叶菱要谋害太子的事?”
太后顿时一惊,“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未免太意有所指了!
君墨影淡淡一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朕虽已知道此事,可母后方才绝口不提,却处处纠结于她的死因上面,会让朕觉得母后您在故意混淆视听误导朕。您觉得呢,母后?”
“皇上别太过分了!”太后倏地怒目圆瞪,“难道哀家在皇上眼中,就是这样公私不分之人吗?”
她似乎很生气,君墨影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她此刻的怒气究竟是因为自己这样说她所以她感到难过,还是装出来的。
终究,二十几年的母子之情一点一点地耗尽……
只听她缓了缓语气,仍是绷紧着声音道:“哀家之所以不提叶菱谋害那两个孙儿的事,是因为根据哀家收到的消息,这根本就不是事实!实情是——龙薇嫉妒成狂,被权势迷了双眼,故意将叶菱掳去那屋子里行谋害之事,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做的这一切,或者说,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名正言顺,她甚至不惜谋害哀家的孙儿!”
君墨影看着她情深意切,甚至在说到龙薇要害寒儿暖暖时露出的那种痛惜的表情,心里是说不出的讽刺。
“母后,无凭无据……”
“谁说哀家无凭无据?”太后蓦地打断了他。
过后又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敛了敛眸色,连忙又道,“据叶菱身边那个丫头说,她当日撞见那一幕的时候,是龙薇站在叶菱的尸体旁而端王却是一脸震惊地站在了门口!另外,现场遗留下来的一块丝帕,上面淬了毒大约是想用来害那俩孩子的,经王府的总管证明,那丝帕乃是龙薇的所有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龙薇,饶是如此,皇上还要说哀家无凭无据吗?”
君墨影眯了眯眼,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么敢问母后,叶菱的那个丫鬟,现在何处?”
太后脸色一顿,满脸沉痛又绞着压抑的怒色:“死了!”
“死了?”君墨影拧起了眉头,“人都已经死了,母后还跟朕谈证据?”
“人证虽死,物证犹在!”
太后倏地将视线落在帝王身上,冷冷的带着一股寒彻的意味,“难道皇上不觉得蹊跷吗?在哀家查处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在哀家想要那丫鬟上堂作证指认龙薇之时,她却无缘无故被人秘密杀死了!这一切,难道不足以说明,是有人想要毁灭证据?!”
“确实,那丫头的死很蹊跷,一定是有人想要毁灭证据。”君墨影薄唇微勾,黝黑深邃的梦眸中竟透着几分诡谲的色彩,“只是母后,究竟是端王和龙薇为了脱罪杀死那丫头,还是有心人为了陷害龙薇而杀死那丫头,犹待查证不是吗?母后又何以那么笃定?”
他嗤笑一声:“不过一块丝帕罢了,真要说起来,龙薇若是想害人,至于拿自己的东西淬毒留下证据吗?还有母后方才所说的如此精密的布局,若真是龙薇周密计划出来的,她又怎么会遗漏这小小细节?”
最后那眸光凉凉的落在太后身上,说不清是探究的成分多一点,抑或犀利的洞彻多一点,淡淡地嘲讽道:“又或者,母后心里早已给这件事下了论断,所以才会如此有偏向性?”
太后的心脏重重一震,良久才打破那份沉默静谧,目光直直地看着帝王,“皇上这是不相信哀家了?”
“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君墨影摇了摇头,薄唇噙着淡笑,微垂的眼帘下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讥诮,“母后也只是道听途说,根本无法确定,朕现在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就变成不信母后了呢?说到底,这件事原本就与母后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叶菱是哀家的侄女!”太后沉声道。
君墨影掀起眼帘,眼梢轻抬,略带嘲弄地看着太后,“难道这么多年,母后不是把寒宵当成自己的儿子吗?”
太后脸色一白,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言沉默,用力地将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寒宵,她自然是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的,往日她和皇上没有闹开的时候,那孩子也常随着皇上一起来梦鸣宫看她。人非草木,这么多年的相处,孰能无情?否则她当日听到寒宵杀了叶菱的时候,也不会只是把他随随便便扔在大理寺,更不会说此事留待皇上回来处理。
可是她没有想到,寒宵竟是在替龙薇顶罪!
这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皇上是这样,寒宵是这样,难道那些个女人真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皇上不必拿话噎哀家,哀家自是把寒宵当成儿子的,所以才一心替他洗脱罪名!”
她像是突然找回了底气一般,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帝王,“不管叶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龙薇杀了寒宵替她顶罪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难道皇上不这么认为吗?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堂堂端王爷,另一个不过是个民间女子,是个小小侧妃,孰轻孰重还用哀家说吗?哀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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