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是真的有些被皇兄吓到就对了。
正常的帝王,哪儿有人会跟自己的臣子讲那种话的?
虽然张进聪明,把话转达给左相的时候一定会把一切表达成他自己的意思,不会直言那都是皇兄所说,可就算如此,皇兄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呀!
“行了,别这样看着朕。”君墨影斜了他一眼。
“朕只是想要保住梦言,没有其他意思。皇后没有犯错,朕不会无缘无故废了她,这一点,暂时你还不用担心。”
君寒宵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皇兄英明,臣弟只是怕您为了小皇嫂,真的会丧失理智……”
会丧失理智吗?
只怕早就已经丧失了吧……
直到君寒宵离开以后很久,君墨影的脑子里还一遍遍回放着这句话。
“皇上,玲珑已经带来了。”门外先是响起一阵敲门声,旋即李德通的声音便传来。
玲珑不明所以的地进入御书房,完全不知道帝王找自己干什么。
跪在地上,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奴婢、参见皇上。”
“恩。”
君墨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漠如水地看着手里的折子,俊逸的脸上没有任表情。
玲珑起初就已是心中慌乱惴惴,跪在地上等了半天之后,也没见帝王有她起身的意图,似乎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当她不存在是似的,心里头便愈发紧张,脸都白了。
梦言在君墨影走了之后没有再睡,早早地起来,让冬阳给她打理了一番之后,就要出去。
起初冬阳非得跟着,梦言不让,两人说着说着就僵持不下了。
冬阳还想劝点什么,梦言蹙着眉有些不耐道:“冬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别这么一天到晚把我当成一个缺胳膊少腿的成吗?”
冬阳愣了愣,慢慢垂下了头。
梦言也在这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过于急躁,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就随便走走,很快回来,不用担心。”
说完她就直接出去了。
突然觉得怀着个孩子也着实不容易,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至于现在到哪儿都得被盯着念叨,半点人身自由也没有。
估计怀孕的女人脾气真的会变差……
一路慢悠悠地走到华章宫,梦言已经想好了对外的说辞。
反正前两天绮妃还让人给她送了“问候信”来,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就推说是绮妃想跟她探讨一下怀孩子的经验问题……
虽然这么说也不一定有人信,不过借口这种东西,能找着就成,信不信就随他们了。
走到华章宫门口,让外头的宫人进去禀报了一下,那宫人很快就出来,说绮妃请她进去。
看到她的时候,绮妃果然是很诧异的,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找上门来。
哪怕已经有人通报在先,脸上还是难掩那种不解的情绪。
以前的每一次,都是她找上去,而梦言则基本采取一种爱搭不理的方式来回应她。
今日怎么……
“你找我有事?”绮妃挑了挑眉。
梦言很直接地点了点头:“没事当然不会来找你。”
绮妃又把那妖冶的眉梢挑得更高了些,站起身来,倒了杯茶,一步一婀娜地朝她走过去,把手里的茶递给她,“放心,没毒,喝吧。”
梦言当然知道没毒,绮妃又不是傻子,要是自己真在华章宫里出了事,那最后先死的肯定是绮妃。
“直说吧,有什么事能让你主动来找我?”绮妃又道,“到底是想通了我的话,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来找茬儿的?”
“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来找茬儿?”梦言嗤然一笑,意味不明地把她的话复述一遍。
那一刻,绮妃心里陡然一惊。
竟无端地生出一丝无所遁形的感觉。
可是,事情做得如此隐蔽,理应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才是啊……
梦言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波流转,娇艳的红唇微微一勾。
这女人真不适合当细作,这么沉不住气,自己刚才不过随口试探了一句,她就露馅了。
不过梦言并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话锋一转,道:“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绮妃皱眉:“什么条件?”
梦言淡淡地看着她。
“那跟我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暂且信你。”她镇定自若地道,“我会把你口中的信物交给你,但是从今往后,我只是梦言,跟西阙再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接受你所谓的组织上交代的任何任务,怎样?”
“梦言,你知道这不可能!”绮妃猛然扬高了音调,语气很是激动。
既然身为一个细作,那就是一辈子逃脱不了的命运,怎么能在半途中说不做就不做了?
“那也行,都随你。就等着你所谓的组织来找你吧,信物的事,就恕我不奉陪了。”
梦言拍了拍裙裾,无辜地耸起肩,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梦言!”绮妃一急,立刻开口叫停。
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一笑,而后敛了眸色,才重新转过身去,神色淡淡。
“这么快想通了?我还以为你得过段时间才能来找我,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绮妃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既然是组织的人,所有的成员调动都应该听从上头的安排。不是我答应了你,你就真的能脱离组织的!”
梦言施施然地拿起绮妃刚才给她的茶盏,抿了一小口。
“可是这么久以来,组织也从来没有找过我,不是吗?说不定他们知道我失忆了,就准备放我一条生路,对我听之任之了呢?”
其实这也是梦言觉得很诡异的一个点。
绮妃说她是细作,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完全不像有半句假话的样子。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上头都没有人来找过她呢?
难道因为失忆了,就放弃她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吗?
不像。
绮妃抿着嘴唇考虑了很久,两边手心紧紧攥在了一起,攥得骨节都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