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把整块皮扯下来么?”
梦言一边嗷嗷嗷的叫唤,一声不停地吸气呼气,紧紧攥着被单的骨节早已惨白。
“可是这样……真的好煎熬啊……得弄多久才行?”
“很快就好了。要是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会好受些,别忍着,知道吗?”
梦言缩了缩鼻子,没应他,却是在心里“恩”了一声。
隔了良久,好不容易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开,两人都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一个是疼的,一个是紧张的。
瞧着那光洁不再的皮肤,君墨影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
他快速拧了水盆里的巾帕,轻轻拭去她背上的血迹,擦了没多久,一个盆里就全成了红色的血水。
就这样一共换了三个水盆,他才勉强把梦言背后清理干净。
“这药效果很好,应该不会太疼,不过要是疼,你……”君墨影捏了捏眉心,他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方寸大乱莫过于今晚这般。
“知道了知道了,皇帝陛下,您倒是快点啊。”梦言眯着眼,因为是趴在被褥里,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哭过了一样。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着把药粉撒到她背上。
“朕不是给了你免死金牌么,为何不用?”
终于,忍了这么想,也想了这么久,却仍是想不出个答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
“你当我不想用么?”梦言终于把脑袋抬了抬,想起这件事,她又是愤愤又是无语。
“当时一群人突然闯进梦央宫,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能束手就擒被他们带走。要是我当时就把金牌拿出来,就他们那样来势汹汹的模样,我真怕他们会直接把梦央宫所有人都灭口,然后抢走我的金牌。”
“金牌这种东西,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才行!”她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解,“不过我记得,我走之前明明跟冬阳说了金牌二字,可是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影子……可能是被梦央宫里守着的那些奴才拦下了,或者是路上碰到了太后的人吧。”
“你就这么相信她?”君墨影立刻接了一句。
梦言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道:“虽然我对她没什么记忆了,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以前,我不想用那样的恶意去揣度我身边的任何人。”
“知道了。”君墨影淡淡地应了一声。
“朕会查清楚。”
然后,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君墨影,关于通敌叛国的事……”
“朕信你。”
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光郑重其事地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菲薄的唇瓣越抿越紧,“你都可以相信一个丫鬟,朕会不信你吗?”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以前,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就算是事情查清楚以后……
君墨影扪心自问,或许今日之前他还不确定,可是经过今日,他却清楚地知道,他舍不得。
其实早在处死那只青鸟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有所偏向了吧?
梦言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信她。
他信她……
鼻子酸溜溜的,她抬手摸了一把,闭了闭眼,而后哼哼唧唧地道:“你当然要相信我,我本来就没做过!什么通敌信函,什么人证物证,说到底都是他们栽赃嫁祸。这么拙劣的手段,要是你信了他们不信我,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昏君!”
君墨影睨了她一眼:“你就仗着朕现在奈何不得你,尽情撒泼吧。”
梦言生生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句话:等你身上这伤好了,你就完蛋了!
梦言的小心肝儿颤了颤。
为毛本该温情脉脉的苦情戏,到了她这儿就完全变味了呢?
她想不通,明明这男人刚回来的时候还一脸痛惜心疼的样子,怎么现在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难道是因为她刚才说她不疼,所以他真以为她不疼了?
梦言突然觉得,下回要是疼了,还是直接喊疼吧!
君墨影给她完药、穿完衣服之后,太医也很快回来了。
院正先来给梦言号了脉,神色凝重地道:“启禀皇上,就算有了兰罗草,浅妃娘娘腹中的龙种,微臣也……”
“朕不要听到任何万一!”君墨影冷声打断,俊逸的颜容上刹那间寒霜遍布,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到来前夕。
“一旦出现万一的情况,朕会让你整个太医院付出代价!”
从梦言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紧紧绷起的侧脸轮廓。
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当一个母亲,因为她的怒火和忧心远不及这个男人这般。
若是孩子保不住,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这种事她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发生在自己头上。说真的,就算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她也不会让君墨影这么做的。
院正颤抖着应下了帝王的话,步履蹒跚地走到外殿去和众人商量药方了。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药方终于被拍案定下——要是再不决定,延误了治疗时机,死的还不是他们!
抓药、煎药,院正都不敢假他人之手,生怕中途出现任何一点意外。
最后一步工序,喂药,那自然是由帝王亲自经手。
“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危险?”君墨影问。
院正看着梦言蹙着眉一点点把药喝下去,一颗心也不由越悬越高,闻言,立刻道:“回皇上,大约过两个时辰,微臣会再替娘娘号一次脉。若是到时候情况安好,那么浅妃娘娘便算是母子平安了。”
好在帝王这次没有为难他们,点了点头,就让他们退下了。
“好好睡一觉,朕在这里陪着你。醒来的时候,朕就会告诉你,我们的孩子很健康,恩?”
君墨影坐在床沿边,摸了摸她的脑袋,眸色深凝,敛着数不尽的和煦与温柔。
梦言诧异了一下,刚才听他说让梦鸣宫里那些人都在院子里等着,她还以为这男人会趁现在去审理这起所谓的“通敌叛国”之案。
“你不去办正事吗?”她狐疑地问。
“什么事都没有言言重要。”他神色如常地答。
“你这样她们回头又得怪到我头上,真的要我与天下人为敌你才高兴是吧?”梦言把小脸拧成皱巴巴的一团,眼睛里闪烁的却是璀璨明亮的光烁,半点不恼,半点不气。
熟料,男人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碍事。有朕在,言言不用怕他们。”
被他这么一说,梦言突然想到一句话:便是天下与你为敌,我亦会在你身后,对立天下。
眸色微微一闪,道:“随你吧!”
她说着就闭上了眼,咕哝了一句:“爱咋滴咋滴!”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对于梦鸣宫里的众人来说,亦是如此。
在帝王走后,太后已经在皇后和众人的劝说下回内殿休息去了。
原本看守梦央宫的那些人也全都被影月带来了这儿。
而其余众人则是一个两个的不敢动,心中惴惴,赶紧回想自己有没有对浅妃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说过什么不好的话,甚至于,他们害怕浅妃腹中龙种不保,帝王会迁怒在场所有“看好戏”的人。
可是此刻,等着等着,天都快要亮了,帝王还是没有出现。
众人不禁开始猜测,浅妃是不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腹中龙种究竟有没有保住?
有些人甚至恶意地想,还是不要保住的好!哪怕帝王会因此迁怒她们,可毕竟法不责众,帝王总不可能因此处死她们所有人吧?
既然如此,那浅妃还是小产更好!
如若不然,人家现在就已经是宠冠六宫,等孩子生下来,万一是个皇子,岂不直接就立为太子?而浅妃母凭子贵步步高升,那这后宫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终于,在天已蒙蒙亮的时候,帝王出现了。
清俊的容颜上冷霜遍布,就像是和他们活在不同的季节里,一身寒气自冬季穿越而来。
众人见状,不禁纷纷揣度,难道浅妃的孩子真没保住?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
帝王阴沉冰冷的目光掠过众人,竟是没有半句审问,直接沉着声音道:“昨夜对浅妃执刑之人,处以腰斩!去梦央宫抓人的一干奴才,统统乱棍打死!”
就在帝王话落之后没多久,太后的声音就从殿中响起。
“浅妃通敌叛国,皇上是打算偏袒到底,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处理了此事吗?”
天彻底亮了。
旭日东升,金光洒了满地,慢慢照耀着太后的身影从殿中步出,少了几分威仪,多了几分倦态。
一夜之间,竟似老了十岁。
“敢问母后,证据何在?”帝王冷笑。
“若非人证物证俱全,哀家又怎会对浅妃动此大刑?”
“那就请母后将所谓的人证物证拿出来!”
太后眉心拧得更紧,正要开口,却突然有人一路小跑过来禀报:“启禀太后,启禀皇上,梦央宫宫女琳琅,不堪背主,已于昨夜在牢里上吊自缢!”
话音落,院中众人皆是一凛。
上吊自缢!
“不堪背主?”良久,帝王嘲讽地一勾唇角,梦眸阴郁地看向太后,“若是真的不堪背主,她就不会做出此等狼心狗肺、污蔑主子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