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众人的目光当时都集中在她身上,可那也是在她低呼出声以后,谁知道在那之前她有没有做过什么?
再者,她今日的着装衣摆宽大、裙裾也宽大,全都一股脑地拢在那儿,加上她又趴得好、遮得严实,就算她真干了什么,他们也看不到啊!
这么一想,众人心里对她的怀疑就更深了。
只不过慑于帝王的威严,连曦妃这个受害人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这些局外人又怎么可能撞上去触霉头?
“皇上,既然曦妃娘娘已经认错了,您就放过她这一回吧?”梦言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反正她现在跪也跪了,丢人也丢了,您就当是已经责罚过她了,好不好?”
瞧这样子,就像一个懵懂善良的小姑娘在替人求情呢!
君墨影汗颜,若不是现在还在众人面前,他非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小东西不可。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果然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什么时候都改不掉!
她就不怕他会秉公处理吗?
真是……
君墨影敛了敛眸色,沉声道:“曦妃,你起来吧。看在你今日也受了委屈的份上,朕暂且不与你计较此事。但是身为后妃,言行举止就该注意着些,往后切记谨言慎行,知道吗?”
“是,臣妾遵旨。多谢皇上!”曦妃竭力挤出一丝笑容,双手却是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她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的一样,不管不顾。
君墨影不再管她,临走之前,蹙着眉意味不明地扫了华妃一眼,然后牵着某个笑得龇牙咧嘴的小东西离开了。
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众人不禁唏嘘感慨,帝王对浅妃果真是不同寻常啊。
试问,连他们都能看出来的事,帝王会看不出吗?
很明显,帝王只是有所偏向,故意为之罢了……
南宫彻敛了敛眸,淡淡地从梦言身上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不再去看这刺眼的一幕。
一路上,君墨影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尽管牵着梦言的手没有放开,却没有跟她说半句话。
忍了一路,看着边上有李德通在,梦言也没说话,就这么跟着他脚步匆匆地一路回到龙吟宫。
然而回去之后,梦言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道:“喂,你不乐意帮我就直说,现在帮都帮了,干嘛摆出一副要……”死人的样子啊!
梦言翻了个白眼,硬是没骨气地把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
不能说,不能说!
说了就真要死人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倒是知道朕帮了你?”君墨影黑着脸,一把将她揪回自己怀里,戳着她的小脸训斥道:“你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曦妃,若是朕不帮你,你打算如何收场?”
这小东西,不好好教育教育还真是要翻天了!
“哎呀呀,我这不是知道您老人家会帮着我吗?”梦言眼珠子骨溜溜一转,狗腿地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您说说,您这么深明大义、胸襟广阔、文韬武略的千古明君,怎么可能眼睁睁看我这朵鲜嫩的小白花儿遭受那恶婆娘的欺负呢,是吧?”
“……”
君墨影眉心跳了跳,又跳了跳,最后终于绷不住那张漆黑的脸,气得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出来。
“笨东西,说谁老人家?”
“我!当然是我!”梦言瞪着双眼,义正言辞,“皇上您年纪轻轻、风华正茂,怎么会老呢?”
“你这满嘴胡话到底跟谁学来的?”君墨影睨着她,无奈笑骂,低敛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
“按理说,失忆后不是什么都会忘记吗?你记得的东西倒是不少。”
“这个啊……”梦言撇了撇嘴,很自然地说,“大概就叫选择性失忆吧!”
君墨影也没再跟她计较,搂着她走到一张圆凳上坐下,把人抱在腿上,捏着她的下巴问:“说说,你到底对曦妃使了什么坏?”
说到这个,梦言就骄傲得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哼哼,那可是二十一世纪高科技产品,专门用来粘苍蝇的强力特效剂!”
君墨影眉心一蹙。
梦言蓦地一下回神,立刻干笑几声:“啊哈哈,那个……其实这些都是我自己起的名儿,好听不?因为我觉得曦妃就跟苍蝇一样讨厌,所以就起了这么个名儿,啊哈、哈、哈哈……”
笑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什么强力特效剂,不过就是在曦妃那张凳子上糊了点浆糊罢了。只是为了不被那恶婆娘发现,她特意在里面加了点儿料——原理就是现代那种专粘苍蝇的双面胶,但那玩意儿的粘性没有那么强,而她今天对曦妃用的可是特意嘱咐了小太监“最强效”仨字的!
后来正愁着怎么在恶婆娘离席的时候接近过去呢,太后她老人家就发话了。
梦言很忧愁地望了望天,嘴角却挂着一抹矫情的奸笑,哎,只能说恶有恶报,天都帮自己啊!
想起曦妃当时那种想站站不起、想说说不出的嘴脸,梦言就觉得无比解气。
叫那个恶婆娘心怀不轨呀,想欺负姑奶奶,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几斤几两!
君墨影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曦妃又怎么欺负言言了,把言言气得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
“还不都是你那女人不好!”梦言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恨恨道,“变成这样都是她自找的!昨儿个她就拿核桃打我膝盖,要不是南宫彻扶了我一把,我可就在大庭广众……”
“谁扶了你一把?”君墨影梦眸微微眯起,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梦言愣了愣,狠狠咆哮:“君墨影,你会不会听重点啊!我在说你那个恶婆娘欺负我的事儿,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哪儿去了!”
“朕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在朕的言言身上。”君墨影也不像往常那样哄她,单手擒着她的下巴,漆黑的墨瞳中满满的都是认真。
“曦妃欺负言言,朕就帮言言欺负回来,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南宫彻,很重要。”
梦言怔了怔。
“有什么重要的?”
君墨影眉心微微一蹙,梦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好半响,才捧着她的脑袋慢慢放到自己肩上,沉着声音道:“他要带你走。”
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
梦言眼睫一颤,隔了许久,突然傻乎乎地笑出声来,把自己凉凉的小手捂在他的脖子上,甚至还坏心眼地往里头探了探,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
明显地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僵了僵,她眉眼弯弯地抬起头来看他:“可我不是没跟他走吗?”
四目相对,她晶亮的眼中风华满溢。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只要碰上一个陌生人给点儿好处,就会跟他走的人吗?”
君墨影想说,南宫彻许下的绝不是一点好处。
可是看着小东西含笑的眼中难得地带上一丝认真,到了嘴边的话就没有再说出口。
或许真的,小东西并不是那么没心没肺的。
“他是陌生人吗?”君墨影微微一笑,几分宠溺,几分无奈,“那言言第一天见到朕的时候,怎么就跟朕走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揉她两边膝盖。
也没有问她还痛不痛,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揉着,两边都有照顾到。
梦言脸上一红,狠狠在他胸口砸了一拳:“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哪里是我跟你走的,明明就是你个强盗土匪硬把我抢回来的好不好!”
就他当时那一脸凶悍的样子,哪里像是会给她商量余地的?
她这朵可怜兮兮滴小白花儿根本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好不好!
君墨影揪了揪她微微发烫的耳朵,低低一笑:“言言这是恼羞成怒了吧?”
恼你妹的羞,成你妹的怒!
梦言抓狂地吼了一声:“君墨影,你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