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够了。”皇后摆摆手,阖上眼,“逍遥泪啊……七年前我就命人将它埋在梨王府了,你若要,就去拿吧,只是不要让它再出现在绯哥哥面前了,他受不住,我也受不住。”
“若风谢娘娘恩赐。”雪若风拉着江画深深的行了个礼,“微臣先行告退。”
“走罢。”皇后转过头去,似是睡了过去,雪若风叹口气,牵着江画出了水榭。
流香水云宫里一片歌舞升平,雪若风却牵着江画姗姗來迟。大殿上,穿过娉婷的舞姬,江画远远地就望见了九龙宝座上的天子,刀削一般深刻的五官,仿佛九天的战神,年轻的脸上却透出历经岁月的沧桑,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水榭中的那位满身倦怠的皇后。年幼的她还不懂,为何这样一对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尊贵之人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态,仿佛厌倦了人世红尘一般。
视线一个个扫过,皆是靡丽非常,但有一人却不同。江画定定的看着远处的那人,白绸若雪,银丝绣出繁杂的图案却只显得更加的出脱。小小少年未束发,发如泉倾泻,绯红唇雪色肤,面若桃花却清丽的不可方物。
点缀在这一片描红绣金之中更是翩跹夺目。
他太清丽,太脱俗,太洁白,白的全然看不清容颜。江画眨眨眼,却刚好被经过的旁人挡住了视线,全然看不见了那清白的身影。本想待落座之后再看,奈何人太多,声音太嘈杂,她久久都不能一睹那雪白的容颜。
洛戚戚领着雪折坐在身旁,雪折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江画的身上,江画便忍不住开口调笑,“你在看什么。莫非我比那轻薄的舞姬还要美艳。”
雪折脸色微红的瞪了江画一眼,低下头去。这边江画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嗤。哈哈……”清脆的笑声毫不掩饰的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边,看似无礼的连连笑声,却恍恍透出一股子恣意随性的味道,连天子都忍不住停驻了视线。
“噗嗤。哈哈……”清脆的笑声毫不掩饰的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边,看似无礼的连连笑声,却恍恍透出一股子恣意随性的味道,连天子都忍不住停驻了视线。
江画一惊,忙止了笑,但憋笑的神情还是惹了不少的注目。流君绯忍不住问道,“方才出笑的,可是雪王殿下的江山郡主。”
雪若风起身,无奈一笑,“是,微臣管教不力,还请圣上恕罪。”
流君绯望向雪若风,他的眼中可有半分的罪责。分明就是浓浓的宠溺啊……那个孩子么。流君绯看过去,只见一个容貌极其精致的小人儿,跟容儿差不多的年纪,白衣轻纱逶迤,明明孱弱年幼却让人有了轻狂洒脱的感觉,仿佛长身玉立的人中龙凤。
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孩子,你可认识逍尘这个人。”询问的话脱口而出,大殿中瞬间寂静了一片,当那个尘封了七年的名字被重新提起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到说不出话,惊羡、惋惜、仰慕、鄙夷,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每个人的身体。但流君绯却浑然不知,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台下的小人儿。
江画惊吓的呆愣在地。温软玉的指尖深深的嵌进了掌心,阖上眼不忍再看。雪若风叹口气,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空气,“江儿,圣上在问你话呢。”
仿佛大梦初醒,江画上前一步,温顺的跪在殿上,声音清脆朗朗,“回圣上,不识。”
大殿上又开始了嗡嗡的议论声,流君绯紧紧盯着江画,想要从她的眼中寻得一丝蛛丝马迹,无奈那眼神太过清澈明亮,他无法得到任何东西。许久,才挥挥手,“罢了,你回去玩吧。”
经过方才一闹,整个宴会的气氛都古怪的紧,江画觉得无趣,便要拽着雪折出來玩,宫人不识得江画,却是识得雪世子的,见他被一个女娃拉着到处走,自然未敢阻拦,两人不知不觉竟也走出了皇宫。应天门外是夜市,端午自然是人潮涌动,两人很快便被冲散了。
久久不见回來,温软玉便同雪若风出來寻找,雪若风找到了雪折,温软玉也寻到了江画。将江画抱到马上,却又实在不忍心苛责,便一手揽着一手握着缰绳往皇宫的方向赶。经过应天门的时候恰巧便看见了一对御林军护送的车马,风吹开了帘子,露出了里面七皇子的脸。
……
七皇子流容是个异数,雪若风抱着江画细心的解释,“皇家的人素來喜闹,行事作风无不雷厉风行,但这七皇子却是个秀逸安静的人,尤其是他那母妃蓉妃去世之后……”
低低柔柔的嗓音,叙述着平平淡淡的故事,温软玉轻轻软软的声音仿佛吟唱,诗一般令人沉醉,混着月风娓娓道來……
“杨将军,方才那女娃是……。”一只手轻轻掀起纱帘,流容转头看着马车侧边策马行驶的将军。
杨将军低头,望着流容恭敬答道,“回七殿下,那是雪王殿下的义女,江山郡主。”
“她叫什么名字。”
“雪江画。”
江……画。阖上眼帘,流容一遍遍低吟着这两个字,心里有丝奇妙的感觉流过,灼灼的,不像是情窦初开,倒像是歆羡。
那被人抱在马上的小人儿,虽年幼,却充满了恣意潇洒的气韵,直直的目光并不显得无礼,却是一股子不一般的率性逍遥。即便是黑夜,那双眼睛里的晶莹明亮也褶褶生辉,全然不被湮沒。
想必,有着那样风姿的孩子,应该被宠溺长大的吧。
流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抱紧了手中的小包袱。感受着里面硬实的木牌传來的触感,一滴温润的液体无声滑下了白若雪的下巴,滴入包袱,留下一枚小小的、洇湿的泪斑。
翌日阳光升起的时候,御花园人去楼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平淡。落音寺的的头遍钟声沉沉响起,住持立在山口,双手合十。缓缓地,一辆精致却柔和的马车停了下來,映着身后的惨红朝阳,美的令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