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县衙众人都得靠他们养活的朱家哪,此事可就不好办了。就连丁乐都有些慌了,忍不住开口劝道:“郑先生,这么做只怕不好吧?依本官之见,还是各让一步,就让朱家的人给你赔礼道歉,再把相应损失赔偿于你如何?我们荥泽县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还望您大人大量。”说着,又向对方拱手作揖。
说实在的,要是一名官员真跟寻常商人说此软话,还拱手行礼,其态度也算相当好了,一般人在感念下自也不好太过坚持。可陆缜却不是普通人,别说县衙的一名小官了,就是朝廷里的六部高官求到他面前来,他都未必会太放在心上呢,所以此时的他便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把目光落到了朱管事的身上。
果然,这位一听官员们的意思,顿时就不干了:“大人,即便他能证明这县城里确实还有人家中的藏粮可与我朱家的粮袋一样,可这照样不能洗脱他们就是盗匪的嫌疑……”
“你这话可就太不讲理了,我们为何就不能从别处购到粮食了?而且我早说过了,这粮食是我们想法儿从开封城弄来的。”此时陆缜反倒显得心平气和了,很讲道理地说着话。
“这不可能!开封城里绝不可能让你们弄到粮食,还如此轻松地运来我荥泽……”这位管事那也是真急了,一听这话,不假思索地就给予了否定,直到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了。
而陆缜则立马跟进:“你居然还知道开封城那边的动向了,那我倒要问一声了,却是为何?为何开封府城不但不拿出粮食来接济下属的荥泽县,甚至还要严禁商人往这里运粮呢?”
“这……我……”这位管事终于是醒过味来,说话已变得支支吾吾。但他越是如此,反倒越叫人感到好奇了。就连县衙里的那些官员,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他们确实也在奇怪,为何本县遭遇如此灾荒,府城会一直视若无睹。此时,这一疑问,自然就只能着落到陆缜这个外人的身上了。
片刻后,丁乐便问了一句:“莫非郑先生已经知道个中情由了?”
陆缜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头去:“不错,我此番前往开封不但购到了这么一批粮食以解燃眉之急,同时还得到了这么个意外收获,知道了一些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真相。”
“却……却是什么?到底是何人竟要如此坑害本县上下?”汪宁贤也急声问道。
陆缜看了一眼身旁早已脸色煞白的宫尘:“宫老板,看来你应该是清楚其中内情的吧?”
“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内情!”宫尘下意识地出言否认,只是看他的模样,听他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底气不足的。
陆缜嘿地一笑:“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就该让他公之于众了。”说着,却不急着揭开问题的答案,而是抬步走到了那些堆叠起来的粮食之前,示意手下之人帮忙抬下一袋来。
当即,就有两人上前,努力将这一袋百来斤的粮食抬下,挪到了仓外的阳光之下,让这粮袋的细节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眼前。陆缜这才上前,指着上头那鲜明的朱字印记道:“想必大家应该很奇怪,为何这宫家的粮袋居然会有朱家的印记吧?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些粮食本就不是他宫尘所有,而是属于朱家的。”
“什么……”众人惊呼出声,怎么问题又转回来了?
而宫家的下人更是急得连连大叫:“你胡说,我家怎么可能去夺朱家的粮食,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只有他们的老爷宫尘,这时却是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地站在那儿,显然是猜到了对方会怎么对付自己了。
“各位不必太过意外,其实我所指的朱家可不是这荥泽县里的朱轩他家,宫尘与朱轩的地位是一样的,都只是听从某位姓朱的的大人物在此做事而已。至于这个指使他二人在荥泽县里以粮商之名,行夺土之实的,却是开封城里,那位地位尊崇的周王千岁了!”陆缜慢悠悠地道出了自己的答案。而这一回,当听到从他口中道出的如此惊人的消息后,众人是彻底没声儿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其中,既有官府的人,也有尹湘他们一伙,就是宫家的一些下人,此时也张大了嘴巴,可到嘴边的反驳之词却是迟迟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