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实权的小官,能在京城有个落脚的地方就算不错,比之后世的北漂也强不到哪里去。
这位王川虽然身在工部这个还算有油水的衙门里当官,但显然以他的职位还不足以获取足够的好处,自然就只能把住处安排到条件更差些的南城来了。
当然,一分钱一分货,这南城的环境确实不怎么样,鱼龙混杂不说,还总会出些事情。比如现在吧,当陆缜他们来到对方所在的那条胡同前时,就看到一股浓烟正腾腾地往上冒着,显然是某处起了火了。
好在,这儿是天子脚下,相应的安全措施还算到位。此时已经有南城兵马司的人抬了水龙在那儿救火了,顿时就把本来就有些拥挤的街面闹得越发显得乱哄哄,让陆缜所乘的马车都过不去了。
见此,两名护卫忍不住就要说一句今日诸事不顺了,正当他扭过头来,向跟车内的陆缜提议不如改日再过来,以免人多眼杂地冲撞了伯爷大驾时,却发现陆缜的脸色却显得有些阴郁与凝重。这让他们心下一紧,赶紧道:“伯爷,这是……”
“你们说,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我刚想找个线索,就接连找不到人,现在这里又起了火……段威,你且过去探听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家出了事,是不是就是咱们想找的王川家。”
“啊……”两名护卫这才恍然过来,段威当即领命,急匆匆就赶了过去。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神色严峻地跑了回来,与他一道过来的,还有一名兵马司里的小校,一见了陆缜就赶紧想要下拜行礼,却被他挥手打断了:“在这里就不用多礼。我来问你,可是那工部主事王川家里发生了火灾?”从段威的神色里,他已几乎能确认答案了。
果然,这名小校当即点头:“回大人的话,正是已故工部王主事家里起了火。”
“已故?他已经死了?”陆缜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是啊,早在正月初四这天一早,王主事便被人发现漂在了永定河里,还是咱们兵马司的兄弟给捞上来的呢。据仵作查验,他是因为醉酒之后走夜路,不小心掉进的河水里。结果深更半夜的,周围又没人,就这么去了。”说着,这位还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话说得陆缜的眉头越发紧锁起来:“他居然早在数日前就出了事了?那为何他家里还会起火?”
这却问得面前的小校为之一呆了,迟疑了一下才道:“王主事府上起火是因为他灵堂上的香烛点着了挽联帐幔,这才酿成了这么一起灾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么?那现在他府上的情况如何?”陆缜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冒着滚滚浓烟的宅子,看情况这火势在扑灭前可着实不小哪。
“当时火势还是挺大的,还波及到了灵堂边上,王主事的书房,好在家人被及时救出,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祸事来。”
“书房也被烧了吗?”陆缜呼出了一口浊气,这下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王川之死大有问题了。显然,他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事情,才被人下手谋害的。
只可惜,这一把火不但把他可能掌握的相关线索给烧了,连他的尸体也一并给破坏了。如此一来,即便锦衣卫想再从他身上追查线索,也已经无从入手。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无法再从这名小校口中问到更多的内情,便摆手将他打发离开。随后,陆缜又怔怔地看了那依然冒起的黑烟,脸上的沮丧之色又化作了一丝冷然的笑意来:“本以为只是一件小案子,但现在看来,荥泽县那里确实要比表面看起来的要有问题得多了。你们以为做足了这一切就能切断所有线索,让朝廷查不到什么么?那你们可就太小瞧我陆缜了,当年多精巧诡异的杀局我都能破,这小小县城里的阴谋还能难倒我不成?且看我如何把你们这群牛鬼蛇神从阴暗的角落里一一揪出来吧!”
这世上,很多人在面对难解之题时,会选择放弃;但同时,也有一些人在面对这种挑战时,不但不会躲闪放弃,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斗志与好胜心来。很显然,咱们的陆缜陆伯爷就属于后者。
对方越是想要斩断一切,他就越是想把其中的真相给挖掘出来!这个荥泽县,他是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