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缝里黑漆漆一片。
苏以安把小礼盒递进她手里,翻翻钱包,问她:“有五毛么?巧克力慕斯六块五,你再给我五毛,我好找你四块钱。”
“没有。”
“哦,那算了。”苏以安数了四张一块钱递给她,小女孩收了钱,哐当一下关上门,吧嗒吧嗒跑上楼了。
报摊大妈打量着倚墙吸烟的凌昭侠,试探地问他:“小帅哥,要买张护身符不?”
凌昭侠抬了抬眼皮,呼出一口烟。
报摊大妈只好换了个话题:“小帅哥在等人哦?”
凌昭侠:“嗯。”
“要来份干蒸吗?新鲜的哦!”报摊大妈搬出一笼子干蒸,抬起头,“哎?怎么就走了?”
凌昭侠双手插兜,叼着烟酷酷地转进拐角,正巧,苏以安从小楼里走了出来。
报摊大妈把干蒸递过去:“小哥,要嘛?新鲜的,两块钱一个哦!”
苏以安解锁,推出车子自豪道:“我家那位开甜品店的!”
“甜品店又怎么了?”
“有干蒸哦!”
“不是吧,现在甜品店还做这个?”
“还有酸甜排骨,米饭,面条什么都有!”苏以安给了大妈一个店铺的微信号,告诉她,要点餐随时打电话。
大妈进去一看,好吧,这不是隔壁茶餐厅的菜谱嘛?!
她试着打电话过去,接听的是魏杰修。
魏杰修用肩膀夹着电话,手不停地记着菜单,开店后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客人,可偏偏凌大老板跑了,唯一的服务生(?)苏以安去送餐了。
陶厨师递出来一堆餐盘:“三号桌的粉丝,五号桌的沙拉,七号桌的哈密瓜冰淇淋加辣椒,八号桌的哈密瓜冰淇淋加芥末,不要送错了哦。”
“服务生!结账啊!”
“服务生!加水啊!”
“我要番茄蛋盖浇饭啊!”
电话:“嘟嘟嘟嘟……”
魏杰修:“……”
我只是来吃甜品的啊啊啊!!!qaq
小店的生意还不错,菜单里又更新了一些菜式,陶厨师的手艺一传十,十传百,上门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天傍晚,苏以安下班回来,接的第一个电话又是那小女孩的。
“巧克力慕斯。”那小女孩说,“上面的巧克力要弄成y的!”
苏以安带着巧克力慕斯出了门,他出门没多久,凌昭侠丢下嗷嗷待哺的一堆客人,也跟着走了出门。
陶厨师摇摇头,担心人家,就陪着去嘛,何必鬼鬼祟祟搞跟踪呢?
店里没了服务生,客人的目光,落在了魏杰修那儿。
有人认出了他,喊道:“哎,服务生,没茶了,加水呀!”
“???”魏杰修叼着一口意大利面抬起头。
“小哥,有辣椒吗?来一碟!”
“我的冰淇淋怎么还没上?”
“服务生!结账啊!”
电话:“嘟嘟嘟嘟……”
魏杰修:“……”
我只是来蹭饭的啊啊啊!!!qaq
苏以安将车子开得飞快,到了楼下,他抹了把脸,递给报摊大妈两块钱。
报摊大妈搬出一箱子雨衣雨伞,推销道:“雨衣五十块钱一件,雨伞三十块钱一把。”
“不用。”苏以安扯扯湿答答的衣服,苦笑,“已经湿透了,跟洗衣机了转了一圈似的。”
大妈搬出一箱子洗衣粉:“二十块钱一包,洗衣服正好。”
苏以安:“……有搓衣板么?”
“有。”大妈搬出搓衣板,“咦,人呢?”
“进去了。”凌昭侠倚在墙边弹弹烟灰,刘海湿湿地贴在额上,他抄起刘海,望向飘雨的夜空。
“你不进去吗?”
“不。”
“外面下雨哦。”
“嗯。”
“雨伞,要么?”大妈说,“五十块钱一把。”
“刚刚不是三十块钱的么?”
“三十块钱也可以,连同洗衣粉,搓衣板一起,算你一百块钱好了。”
凌昭侠:“……”
小楼里漆黑一片,唯一的响动只有单调的下雨声,手机不知怎么的,光线有点不稳定,苏以安捏着手机闷头往上冲,身边的黑暗中,似乎随时会冒出什么东西,苏以安的手心不禁有些冒汗,他轻轻捏上竹片,小小声地唤道:“大陶?大陶你在吗?”
竹片没有回应,苏以安用手机照过去,盼着它能发出一点光。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敲击,苏以安把手机照过去,在四楼的拐角,手机的光线照出了一个老太婆。
老太婆穿着灰色的衣裤,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瞪大眼望着他。苏以安吓得不轻,见老太婆迈出一步,以为她要下楼,于是侧身让了让。
没想到老太婆挥动着拐杖,哐哐哐地敲墙壁,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嚷嚷:“走!走!”
“妈,你这是干啥呢?”年轻男人跑来扶着老太婆,老太婆还在挥动拐杖,似乎要打苏以安。
那男人连忙抓停拐杖,朝苏以安连连道歉,哄着老太婆回家。
老太婆大叫:“不要上去!不要上去!”
“好好好,我们回家。”
老太婆挣扎,被儿子扶进门的时候,还在转头大叫:“不要上去!不要上去!”
苏以安快跑几步,转过四楼,来到通向五楼的楼梯。
一束手电筒的光照在苏以安脸上。
苏以安难受地用手挡住脸,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你在干嘛?”
“送餐。”
“送餐?”
“嗯,五楼点了一份甜点。”
手电筒的光移向门把手,年轻男人说:“你自己看看,五楼有人住吗?”
拇指粗的锁链缠了一圈又一圈,还扣了个大锁头,苏以安看了片刻,脑子嗡一声炸了。
他终于明白,第一次见到闸门时的异样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五楼空了好久,一直挂着锁,你是不是被人耍了?”
老太婆又走了出来,挥着拐杖要打苏以安。
年轻男人只好把妈妈扶进家里,关门的时候,苏以安喊住他:“等等!”
“怎么了?”
“这栋楼……发生了什么事?”
“这栋楼没事。”年轻男人指指头顶,“是五楼有事,有一年五楼失火,烧死了一对母女,这几年阴魂不散,据说到处找替身呢。你看,整栋楼都空了,就只剩下三户,过几天我们也要搬了,你别再来了,万一出什么事,可没人能帮上你了。”
哐当——
门关上。
一阵穿堂风吹过,墙上的符纸哗啦哗啦作响。
苏以安呆呆地站在铁闸门前,手里的小礼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铁闸门后,响起塑料袋移动的声音,唦——唦——唦——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唦——唦——唦——
唦——唦——唦——
在闸门后方停了下来。
苏以安感觉到,闸门上有一股异样的寒气袭来,似乎有一双冰冷的小手,缓缓地伸向门锁。
苏以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小楼,一转头,看到在门口吸烟的凌昭侠。
像是考试作弊被发现,凌昭侠烟都掉了,但他还能保持淡定,清了清嗓子:“巧哦。”
苏以安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走到他面前,两手往他肩上一搭:“大侠我……”
“撞鬼了?”
“应该是吧……”苏以安挑起竹片,“大侠,不是戴着它,就看不到东西了么?”
“嗯,别想太多,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凌昭侠撑开一把伞,挡在两人头上。
报摊大妈撑开一把一模一样的伞,笑呵呵道:“再买一把,给你打八折,八十五块钱哦!”
苏以安朝报摊走去。
凌昭侠喊住他:“我买了,你不必再买了。”
“取车。”苏以安推出车子,用衣袖擦擦后座,“上来吧。”
凌昭侠:“……”
苏以安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那……那我坐后面?”
凌昭侠:“算了。”
凌昭侠坐到后座,举着伞给苏以安挡雨,天雨路滑,苏以安不敢骑得太快,大雨纷纷扬扬,霓虹灯下五彩斑斓。
红灯亮起,苏以安停下车子。
一根烟递过来,苏以安低下头,就着凌昭侠的手叼走了烟。
凌昭侠也叼起烟,点燃吸了一口,望着淅沥沥的雨帘想心事。
苏以安忽然喊了声:“大侠。”
“干嘛?”
“借个火……”苏以安叼着烟将脑袋凑过去。
凌昭侠挨上前,烟对烟地点燃了。
“好浪漫。”苏以安透过朦胧的烟气,望着对方笑道,“我以为你会用打火机。”
凌昭侠:“……”
凌昭侠还真把打火机给忘了囧!
才吃了几口的意大利面早凉透了,魏杰修的肚子咕咕直叫,却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陶大厨将一堆盘子放出来,叮嘱道:“五号桌牛肉面不要面,六号桌牛肉面不加牛肉,十六号桌牛肉面稀一点不要汤,别搞混了哦。”
“小哥,来一盘醋溜菜!”
“我的冰淇淋怎么还没上?”
“服务生!结账啊!”
“服务生!续茶啊!”
电话:“嘟嘟嘟嘟……”
魏杰修:“……”
你们快回来啊啊啊!!!qaq<!--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