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她便打算找个人帮她往巡检司递个信,偷偷把付思雨约出来,这样就不用面对吕同那副讨厌的嘴脸了。
话说,她找的人还没到巡检司,巡检司后衙正院花厅里,吕同与付思雨已经坐在围椅上,一边乘凉聊天,一边等着下人送上午饭。
范一光要另外寻址重开百万饭庄的消息,昨天下午巡街时,吕同就听说了。
从那时起,他就毫不顾忌地贬低江寒,得意洋洋地取笑付思雨,到了此刻,他还乐此不彼。
付思雨原本很生气。
后来却发现,她越是反驳,他就越是来劲,而且听了一天一夜大致重复的话,她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索性不再搭理,自顾自与两个丫鬟聊天,只把吕同的话当耳旁风。
多说无用,等挣到了钱,才是她回击的时候。
所以,等着瞧吧!
吕同见她不搭话,说了几句之后,自己也觉得没劲,慢慢就闭了嘴。
他正准备让小松去催饭,却见沈大人领着初一初五走了进来。
顿时,他不怀好意地笑了。
不待沈大人坐下,他便道:“广德,据说,昨天你将江小二那两张欠条,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给了她好大一个没脸。”他伸出大拇指,表情夸张地叫着,“痛快!那家伙,不过追踪个人犯,就以为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哼,殊不知那本来就是她该做的。”
这件事,昨天付思雨问他赎条是什么时,他就知道了。
只是沈大人当时去了县衙,直到晚上也没露个面,今天更是一大早就出门了,搞得他一直没逮到打趣的机会。
沈大人在椅子上坐好,接过初五递来的茶盏,揭开盖吹了吹,看都没看吕同一眼。
吕同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他手肘杵着椅把歪坐着,头往前凑了凑,撇撇嘴,道:“但是,你还是太仁慈了。赏银才五两,你竟然将十两欠条都给了她。要是我,我顶多给张二两的,剩下的八两让她赶紧交银子,不交就抓起来再关些日子。”
听到这,沈大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冷冷地看着吕同,道:“无聊。”
吕同瞪大眼睛,反手指向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无聊?哈哈,沈广德,这回你可取笑不到我。”
原本还在跟丫鬟说话的付思雨,闻言也抬起头来。
昨日下午,还没跟吕同闹掰之前,她就问过了那两张条的事。
已经知道其中一张是江寒当初在码头上与帮派的人打架,被抓进班房后该交的赎银,另一张,上面写的是赔偿医药费二两,可能是江寒不小心让沈师叔受了伤,至于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受的伤,吕同也不太清楚。
她插嘴道:“这话我赞同。沈师叔,昨日你确实挺无聊的!——你说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人家江寒说了她不要赏银了,就当还你一个人情,你竟然扔给人家两张欠条。那都是你们还不太熟悉时发生的事情,如今又是何等情分……”
沈大人身后站着的初一赶紧截断她的话:“付小姐恐怕误会了,我家爷跟江小二可没什么情分。”
付思雨柳眉一蹙,道:“初一,你这是睁眼说瞎话,有没有情分咱们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
吕同连忙摇头:“不不,本少爷没看出来。”
付思雨一恼,怒瞪了他一眼,不再理这两个捣乱的家伙,直接望着沈大人,道:“反正师叔不对,你竟然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翻旧账,你这样她肯定对你印象糟糕!——不,原本就已经很糟糕了,现在肯定是非常非常糟糕了!”
沈大人不动如山,道:“爷是应她请求,接受她的心意。”
付思雨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惊呼道:“师叔,你这是接受心意,你这是让她没脸好吗?”
沈大人道:“她早没脸了。”
付思雨无语,吕同则笑得东倒西歪,初一也莞尔,却听沈大人又道:“所以,需要调教。”
这话一出,室内笑声有一瞬的的停滞,不过马上又接续了起来。
笑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沈大人说话一直有些怪,他说的“调教”必定是指教训。
至于到底是不是,就连付思雨也默契地没再问。
午后,付思雨如约而至,来到了西霞街另一头的一间小茶馆二楼。
江寒一番诚挚的道歉加自责之后,就道出了放弃百万饭庄的理由。
付思雨早有了心里准备,因此并没有如江寒想象般,执着于跟吕同斗气。
她沉默了一会,很平静地问道:“这个铺子不租了,你有没有别的计划?我只要挣到钱,至于你要怎么做,我并想干涉。”
江寒道:“有了这次乌龙,我会把想法写出来给你看,你不干涉,但是可以提意见。我仔细想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局限,虽然做到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但我会努力在前面把可能出现的问题多想一些,这样真正开始运营时,才能应对自如。”
付思雨闻言,轻轻颔首:“对,既然吕同说,我不懂,你半懂,那咱们就多问多想,我就不信咱俩还开不好一个铺子。”
“对,咱们多商量,可能中途会有冲突……”江寒顿住,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所以咱们事先说好,做决断的人得是我,你只能提意见,当然在决断之前,我会尽量多问一些人,集思广益,再做决定。”
付思雨没意见。
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不懂经营的她,手里拿着决断权反而会误事,不如让懂的人来。
两个女孩达成了一致,就不再关注百万饭庄的事情,江寒又重新将精力投入到梳理开店计划中。
又过了一天,李老爷果然派人去找百万饭庄原来的伙计与厨师。
派去的人很快就带回了范一光要重开百万饭庄的消息,他们更是连一个人都没招揽到,那些人都要跟着范一光干。
李老爷立即明白,他下手晚了,被范一光截了胡。
他有些恼火,本是要重新寻摸一班人强行开张的。
但经过一个晚上,他的气消了,他就放弃了。
他一个不懂行的人,要开那饭庄,除了伙计和厨师,还要请掌柜。
请掌柜就讲究了。
若是请到位好的还好,若是不小心请了位不好的,能不能挣到钱都是个问题。
如此一来,他还不如安安稳稳地拿着一年几百两银子的房租。
再一想,其实他完全可以跟范一光合伙。
范一光不过一个穷伙计,说什么重开饭庄,估计是有人看上了他们这波人出了钱。
钱,他李老爷也可以给啊,更何况,跟他合伙还不用找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