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想到这,几人纷纷看向跪在最外面穿着灰色短褐的小个子男人。
这人乃是谢家旁支二房的名叫谢光生。
昨天就是他到县衙告的状,也是他突然跑回竺陈,与族人说,只要族里挑出几个人,到县衙去演一出戏,事成之后就能得到两个县衙快班的当差名额。只是昨天他表现的并不突出,因此并未引起众人的主意。
竺陈谢家上数五代也算是书香门第,曾经有人中过举官至七品县令。
只是一代不如一代。
随着族人为了谋生离开竺陈,甚至分宗另立后,曾经繁茂的家族日益萎缩,而五六年前大灾荒时,各房更是各凭本事四下分散活命去了,灾难过后只剩不到四分之一的族人陆续回来……
谢家是彻底败了,如今已沦落为竺陈镇上最一般的家族,就连读书的都没有两个了。
可若是有两个子弟能进县衙当差,虽然比不上科举高中做官,却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谢家在竺陈镇上说话也能更有分量了。
出于这份考虑,族里一商量,当天就推了他们五人与谢光生一起来了落霞镇。
原本他们只要直接来县衙击鼓鸣冤的,事到临头,万顺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他们一面派人去县衙告状,一面先到江家摊子上闹一番,吓唬吓唬江家人,若是江家人不经吓直接交出了方子,他就额外再给他们一百两银子……
若是他们贪图那一百两银子,直接打江家人个措手不及,事情应该就不至于落入骑虎难下的局面吧?
谢家人心事很重,谢光生终是顶不住族人的目光,强撑着出声回道:“既然太爷有判断,你小子何必要多嘴多舌呢?不会是怕事情败露,想用言语左右师爷和太爷的判断吧?”
“哼,我懒得与你浪费口水!”江寒冷笑着看他一眼,扭过头直直地盯着师爷品味的表情。
陈县令半垂着眼皮,默不作声地端坐在上首,听到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话,不动声色地瞥了两人一眼,又盯着江寒充满期待的脸庞看了看,若有所思了片刻后,抬了抬下颌,道:“先前呈上来的那块,你们也吃一下。”
江寒忙道:“太爷,这块真的只是隔夜了而已——我现在就吃给您看!”她迅速拈起那块三角蛋糕,大嘴一张咬下大半块,一边捂着嘴咀嚼一边笑眼望着陈县令,完全没管陈县令刚刚说的“你们”是指她和师爷两个人。
“您瞧,没事吧!”江寒抻了抻脖子,抚着胸顺了顺还噎在半道的蛋糕,甚至还转了两圈以示自己完全无事。
陈县令满意颔首,目光瞥向师爷,朗声问道:“吴师爷有何评判?”
吴师爷朝陈县令行了礼,恭敬禀道:“两种糕点,用的应该是同样材料,只是一款新鲜松软香味浓郁,而另一款则是软粘味沉,或许真如这位后生所说,是从冰里拿出来的。”
陈县令垂眸看向堂下跪着的两家人,神情莫辨的道:“哦?这么说来,这谢家的黄金糕与江家的蛋糕,还真有可能是一样的东西啊……”凌厉的目光在拖长的尾音中,来回扫射在两家人身上,最后定在了江寒身上。
江寒头皮一紧,急急开口:“太爷,草民刚才说了,这些人呈上去的就是从我家买的蛋糕,您要不信,草民有个想法可以证明我说的没错!”
陈县令审视她的面孔半刻,道:“说!”
“两家做糕点的人,同时写下方子,太爷遣人按单将材料找来——当然银钱我们各自出,然后当堂现做,至于最后一道工序也各自写在纸上呈给太爷您过目。如此,这糕点到底是他们亲自做的还是买的我家的就一目了然了!”
谢家众人一听,心差点跳出来,谢光生立即拜伏在地大声反对:“太爷,万万不可啊!”他怒指着江寒,道,“昨日是你们说要做糕点呈上去让太爷品辨,今日又说要当堂再做——以为这公堂是你们家吗?”他又一叩首,“太爷,江家人太放肆了,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连您都看出来江家那所谓蛋糕就是我谢家的黄金糕,他们还想耍诡计狡辩——还请太爷治他们不敬之罪!”
当堂做糕点?
开玩笑,那样他们铁定会被治一个欺诈之罪!
现在他也只能胡搅蛮缠拖延时间了,只希望后半场的人赶紧出来救场。
“太爷,他们这是心虚,昨日我们觉得他们肯定做不出与我家蛋糕一样的东西,谁知他们竟然这么卑鄙——早有预谋,先买好了我家的蛋糕留到今天才拿出来!还请太爷考虑我的建议,只要当堂一试一切就了然了!”江寒话毕,江老爹与芸娘也齐声请求道:“求太爷允准!”
陈县令沉默地看着堂下的人,刚要开始说话,却见堂下跪着的江寒忽然扭了扭身体挪了挪膝盖,接着又捂住了肚子,紧跟着堂上飘来一阵臭气……
倏地有人脱口而出:“好臭!谁放屁!”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公堂上清晰可闻。
陈县令脸色一黑,张口就要喝叱,江寒却忍不住抱着肚子蜷倒在地。
江老爹与芸娘见状,惊慌的扑过去:“怎么了?怎么回事?”
江寒握住江老爹的手想要支起身,猛地却又是一阵绞痛扑倒在地。
她只得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断断续续道:“大人,不好,不好意思,可否,容草民去,去茅厕……草民肚子,疼得厉害……”
吴师爷闻言,脸色唰地就白了,接着也干呕了两声。
陈县令脸如黑炭,“啪”地一拍惊堂木道:“给本县将他们押起来,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呈上有问题的食物!”
要不是蒋班头跳出来搅和,中招的岂不就是他了?
想到这,陈县令一张脸上似在电闪雷鸣,黑白颜色交错而现。
他一把抓起几根签掷向地上:“每人三十大板,押进大牢,听候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