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孤鸿进门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金玢。
见到她其实也不算意外,这一路上齐孤鸿一直在酝酿着要对她说些什么。
“返生蛊我给你找到了,拿走吧,然后赶紧走,最好再也不要见面……”
齐孤鸿在赌气,前半部分,是为了那些在这场战役中所有或死或伤的人,后半部分,是因为他和金玢之间的关系,齐孤鸿想,如果不是因为她要让自己找返生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的话,自己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位“母亲”,既然她对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母子间本该有的眷恋,那就再见好了,不管这话是否会让她难过,反正自己也痛苦了半辈子,就算是报应,这种难过也是她所应得的。
齐孤鸿知道这种情绪很幼稚,像小孩子的赌气,无所谓,最后一次对她使性子撒娇,不算过分。
但是,金玢的表情反倒先让齐孤鸿难过到哑然,尤其是……顶在她太阳穴上那黑黝黝的枪口,让齐孤鸿差点儿疯了一样地扑上去,那是本能,担忧和紧张的本能,哪怕明知道金玢根本不会死,可却还是会因她而浑身紧绷失去理智。
没错儿,这就是齐孤鸿进门看到的第一幕——
齐家偌大的院落里,正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把太师椅,金玢就坐在那把椅子上,而几十个人站在她身侧,除了站在旁边用枪指着她的高杉介外,至少还有十几把枪口都对准了金玢。
而金玢的脸上没有恐慌,她望着齐孤鸿的眼睛竟然还弯弯地带着笑意,那其中有无奈、有忧伤,还有歉疚,所有的情绪都与齐孤鸿有关,唯独没有考虑到她自己的死活。
齐孤鸿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他静静地望着金玢,生与死的界限就摆在他们眼前,被那十几把枪口隔离开来,高杉介这是下定了决心,不肯给齐孤鸿任何抗拒的机会。
“我等了很久,”高杉介的手中握着枪口,握着输赢和生死,自然也握着话语权,他反倒像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正在迎接宾客一般,淡然而又沉稳地望着齐孤鸿,“恭喜你们。”
齐孤鸿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很显然,高杉介知道他们已经拿到了被封印在地下的蛊术。
既然高杉介的目的已经如此明显,齐孤鸿也不打算再用装傻充愣这种低级的方式斡旋。
“不客气,东西我们确实已经拿到了,只是,你拿什么来跟我换?就凭她吗?你知道她怎么才会死吗?”齐孤鸿望着高杉介,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才会死,反正我知道光凭这种枪是没用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不让我们一起试试?”
金玢闻言第一个笑出声来,真不愧是流着她的血脉,看样子虽然自己从小就没有教育过齐孤鸿,但是某些特性还是通过血液遗传给了他,就比如这种无耻的狡黠。
高杉介没有马上回答齐孤鸿,他盯着他看了很久。
这种感觉,让齐孤鸿觉得很奇妙。
齐孤鸿突然觉得自己和高杉介很亲切——与虫子相比,他们同样是长着两只胳膊两只眼睛两条腿有十根手指的人类;从人种上来讲,他们与白皮肤黄头发的白种人不一样,他们同是黄皮肤黑眼睛的黄种人;又从地域和文明上来说,同为黄种人的中国人和日本人,当然要比同为黄种人的印第安人更亲近一点,文明和生活习惯也更相似,比如喝茶、比如用筷子……
人类的认知,往往来源于很多的局限,尤其又跟个人的经历和眼界有关,比如那些一辈子没离开过千古镇的人,他们人生中最大的仇恨和矛盾,基本上就局限于谁占了谁家的田地、谁踩死了谁家的禾苗;一辈子没有离开过中国的人,自然会对外来的侵略者产生仇恨,将那些和自己有着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人视作仇敌;可如果再上升一点呢?像齐孤鸿,当他离开过千古镇、离开过中国,又离开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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