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叶家厅堂中,望着叶旻对叶景莲的嘘寒问暖,旧日的回忆再一次在章杳的脑海中闪现。
叶家这种和乐融融令章杳羡慕,他倒是知道,叶家其实也与寻常家庭不同,比如叶家的所有孩子都从未见过生父,除了叶景莲这个异类之外,叶家上上下下没有男人。
不过那又如何呢?章杳时常在想,如果家里没有章喾海,他和母亲也能活个怡然自得,哪怕没有显赫家世,哪怕没有锦衣玉食,但是至少能让章杳得到他想要的。
如若真是那样的话,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总之,定然不是现在这样。
章杳向来少食,很快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桌上摆着的是叶旻为章杳的造访而特地准备的丰盛家宴,适逢今日是正月十五,桌子中间还摆着一大碗汤圆,叶旻见章杳放下筷子,一脸关切道:“怎么?是饭菜不合口味?”
“不,”章杳微笑着摇头道:“堪称美味珍馐,只是我夜间少食。”
“那多少吃点汤圆,”叶旻身有残疾,多年来都是坐在她那把木头车椅上,此时虽然吃力,却还是强撑着伸手亲自为章杳盛了一碗汤圆,“取个好兆头,团团圆圆。”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游戏规则,章杳此番前来,嘴上虽然尚未明说,但是叶旻也知道他此行何意,她是过来人,无需遮掩,一言一辞间与章杳打着太极,如蜻蜓点水般暗示着章杳。
就像章杳刚刚那张和煦得与他甚至有些不大搭调的笑容般,他自然明白与各色人物打交道的方式,叶旻说话如此直接,他也不好不接招,干脆顺着叶旻道:“是,团圆是好事儿,中国人自古以来便讲究个团圆,我自己在外孤身一人久了,若不是有叶老夫人盛情款待,想寻个团圆也难了。”
“杳哥,”叶景莲不管两人之间的太极功夫,他大大咧咧道:“若是杳哥愿意,今后这叶家便是你自己家,我已经让人把客房打理出来,就在我隔壁,咱们晚上还能说说话。”
章杳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歪着头望着桌上空着的位置。
一张圆桌,叶旻自然坐在主位,右手边是爱子叶景莲,对面是客人章杳,而叶旻身旁的位置始终是空着的。
章杳就这样凝望着那空位,毕竟,自己此行不远千里,总该让叶旻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啊,”叶旻忍笑道:“章司令这次来得不巧,正赶上君霖闭关,这是我叶家的规矩,待她出关时,让莲儿陪着君霖一起,到时候去登门拜访司令才是。”
“哪里的话,叶老夫人,章杳既然进得叶家门,就不是什么司令,身为晚辈,老夫人只管直呼其名便是,若真是要以什么军职称呼,岂不是在赶章杳出门?”
章杳虽为军戎,可是说起话来斯文客气,倒是着实称得叶旻心意,众人寒暄一阵便撤了酒席,又吃了几杯茶后,叶旻自称年事已高需早早歇息,便将章杳留给了叶景莲照应。
两人自千古镇来,这叶家虽然身处水乡,然而相比千古镇,气候还是稍稍冷了一些,章杳穿着一身单衣,叶景莲便跑到自己房里取出两件呢子大衣,不由分说硬是要给章杳披上。
衣服是好衣服,舶来的好呢子,想来是叶君霖在洋行里给叶景莲买的。
其实连章杳也不明白叶景莲对自己的这份崇拜究竟从何而来,毕竟,如果是章杳的话,他是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如此。
自己未曾经历的事情,终究是自己不大能理解的。
叶景莲邀章杳去看戏,然而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章杳听不大懂,也就没什么兴致;叶景莲又邀章杳去房里下棋,但是想想看,和叶景莲下棋,总是无趣,便也摇摇头;叶景莲思来想去,像个拿出满屋子玩具却留不住朋友的孩子一样无计可施,急得他眉毛一抖一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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