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五年十月的一天,水波不兴的长江上,一叶扁舟溯流而下。
乌黑的船篷里三个年轻人正在促膝而谈。
说话间一个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青年探身来到舱外,站在船头,面视前方滚滚而来的江水,大声问船尾摇橹的艄公:“船家,前面该到什么地方了?”
艄公停下手,直起身子张望了一下,重又伏下身子答道:“这是襄樊地界,大概快到江陵了吧。”
那浓眉大眼的青年头也不回地对舱内两个同伴说道:“伯涵,子城遇难,要不要回家去报个信?”
舱内三人皆不出声,一脸的悲凉。
蒋延昭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府州北边一个不知名的土堆里,与他作伴的还有数万明军弟兄,想来黄泉路上也不会太过寂寞,只是蒋延嗣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将此消息告诉家里。
爷爷年事已高,蒋延嗣怕他经受不住打击。
此事恐怕只能等朝廷派人去通知了。蒋延嗣心中喟叹。
“伯涵,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点,子城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朱贵超开口轻声安慰着蒋延嗣。
“就是,人死不过头点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向艄公问话的青年回转舱内,说道。
“涤生,你闭嘴。”朱贵超瞪了一眼朱贵霖,喝斥道。
朱贵霖虽然性子暴烈,但从小就畏惧其兄朱贵超,见其发怒,只好悻悻然缩进一角,不说话了。
“涤生是个粗人,伯涵千万别往心里去。”
蒋延嗣轻轻摇摇头,道:“无妨,涤生说得是,我等既然从军,心中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只是担心祖父。怕他承受不了打击。”
“哎……。”朱贵超闻言也是一声长叹。
三人开始沉默,再也不提半路下船,回巴东省亲之事。
这三人就是奉旨前去金陵觐见百里无忌的蒋延嗣、朱贵超、朱贵霖三人。
丁思觐因为伤势,由府州转太原府,经周国穿插南下金陵。
而蒋延嗣三人则向丁思觐告假,想回巴东,为其兄弟蒋延超报个死讯。
只是人至巴东。却失去了上岸的勇气。
三人都不再说话,舱内除了舟船划动引起的流水击打声。一片寂静。
江面一下宽阔了许多,来往的大小船只也渐渐多了起来,散在江面上,只能隐约分辨出外形来。
由于风平浪静的缘故,船驶起来非常缓慢,远远望去,像停泊在江中不动似的。
“三位小郎,请坐好,看来快要起风了。”划船的艄公大声喊道。
果然。刚过一会,江面上的船只突然打起横来,波浪起伏的节奏也骤然加快,舱里的三个人一会挤在一起,一会儿又东倒西歪,被晃得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般。
连艄公也不敢再站在船尾了。蹲下身子,双手紧抓住船帮,失去了方才的闲适和自信。
也亏得三人都自幼生长在水乡,熟悉水性,要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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