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的女子独树一帜,而且还与这些男人们相谈甚欢,实在是有失体统。正因为如此,哪怕眼前这位女子再有多大的吸引力、魅惑力,哪怕再有多漂亮、多迷人,在他心底里始终已经有几分介怀的痕迹。
不过来者是客,礼节仍然是要遵循,之前他确实只是说邀请“先生们”喝酒,一时疏忽大意忘记了这位“Woman”。
当即,他抱以歉意的微笑,再次将酒杯倒满,向对方微微抬手敬了一下。
“抱歉,适才你的出现太让人惊讶了,因而我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不是要罚酒三杯呢?”女子仿若得寸进尺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袁肃脸sè若有变化,站在袁肃身后的王磷同、王中元二人同样怔了一怔。今rì到场的客人都要看袁肃的脸sè,就连这些洋人也不例外。袁肃来敬酒已经是给面子,而这女扮男装的“假洋鬼子”太不知趣,哪里有客人罚主人酒一说?
好在这时,雷诺森从后面绕到前面来,他虽然并不是很熟悉中国传统礼节,但好歹还是能够察觉到现场的气氛,理所当然应该站出来化解一下尴尬的场面。
“袁将军,您似乎已经很早就认识这位安琪儿小姐了吧?”雷诺森带着笑容问道。
“安琪儿?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这是她的名字。之前我在保定与这位小姐见过一面,仅此而已。事实上我与她并不认识,正期盼着你们当中有一位可以来做一下正式的介绍。”袁肃借着雷诺森的台阶顺势走下来,索xìng连酒都不再多喝一口。
“请您原谅,原本我和史密斯博士打算在宴会过后找一个机会正式向您引见。除了这位安琪儿小姐之外,还有另外一位先生,他们都是今rì刚乘火车从天津而来。汉纳根先生?”雷诺森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请来之前一直紧挨着安琪儿而坐的中年男子。
无论是从名字还是从长相,汉纳根明显不是英国人。他的表情显得很古板,鼻梁很高,颧骨也略显的突出,五十来岁上下,蓄着德国人时下最流行的“威廉胡”。他站起身来向袁肃微微鞠躬行礼,举手投足之间显得很有风度和规范。
“安琪儿小姐是天津海关税务所会计督办陈进德的千金,同时她还是天津社交圈里享有盛名的社交名媛,不仅能讲一口流利的德文和英文,甚至还会一些俄文和奥文。”雷诺森遵循“女士优先”的规则,先正式的向袁肃介绍了一下这位女扮男装的奇女子。
“如果袁将军不喜欢西方人的名称,你可以叫我陈安洁。”安琪儿用汉语笑盈盈的说着,同时还很优雅的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向袁肃做了一个男式的弯腰礼。
“很高兴见到你。”袁肃倒是别有用心的用英文回话道。
“这位是威辛斯·冯·汉纳根先生,现任开平矿务公司副总经理。”雷诺森又介绍道。
袁肃渐渐想起汉纳根的这个人物,此人的的确确是德国人,早年还担任过李鸿章的湘军总教官以及副官,后来还负责主持旅顺海军要塞的总设计师。
汉纳根的妻子是天津著名社交世家德璀琳的大女儿,甚至可说汉纳根能在中国相继担任重要职位,完全是因为老丈人德璀琳的引荐。当然,让袁肃感到奇怪的是,如今欧洲局势rì益严峻,英国人雷诺森居然还能跟德国人汉纳根坐在同一张酒桌上谈笑风生。
无独有偶,他同样也记得就在几年之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汉纳根因为是德国籍并拥有正规军衔的人,而被加入协约国阵营的中国北洋zhèng fǔ驱逐出境。
包括现在的开平矿务公司,背后是英商投资控股,但公司内部却聘请了许多其他国家的职员,除了汉纳根这个德国人之外,同时还有奥匈帝国的职员。只能说,所谓的世界大战只是政治家们的一场博弈游戏罢了,牵连在其中的国民大多都是无辜之人。
“久仰大名,真的很高兴能与您见面。”袁肃向汉纳根笑着问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