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忙道:“呃……,儿臣不知,儿臣方才业已发现皇兄不在,已然使人去问了。”
朱棣哼了一声,按下此事不提,轻轻抬手对群臣道:“众卿平身!”
夏浔脚下一错,就yù出班迎上前去,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是以他身份也算不得逾起。
不料汉王站起,立即踏前一步,又对朱棣笑道:“恭喜父皇,郑和奉旨巡抚南洋,现已凯旋。南洋诸国倾慕天朝,我大明船队所经各国,俱承皇帝旨意,感沐天朝恩德,并有贡物进献。郑和,还不见过皇上!”
郑和听见叫他,立即闪身出来,跪倒在地:“皇上!”
朱棣看见追随自己多年的郑和,神sè间大为喜悦,竟举步上前,将他扶起,笑道:“一去两年,你可回来了,呵呵……”
夏浔暗暗一叹,又站了回去。这边郑和与朱棣对答几句,便拱手道:“皇上威加宇内,四海宾服。奴婢奉圣命南巡,如今琉球中山、山南,婆罗,阿鲁,苏门答剌,满剌加,浡泥、占城、暹罗、榜葛剌、南浡利、小葛兰等国遣使入贡。”
汉王抢着道:“父皇,渤泥国更是由国王携王妃、王子、公主同来朝觐呢!另外,日本国、帖木儿国使节亦来入贡,蛮夷向化,万国来朝,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朱棣大喜,呵呵笑道:“快请渤泥国王与诸国使节上前见朕!”
汉王急忙一摆手,迎候在旁的各国使节纷纷上前参拜,郑和一一为皇帝介绍他们身份,夏浔站在班中暗暗着急:“迎驾这么大的事情,太子怎么就迟了呢?”
可是这种关口,他不能有任何动作,更谈不上为太子辩说什么,夏浔扭头向后看了看,后边黑压压一片都是迎驾的百官,哪儿看得到太子的车驾来是没来。夏浔叹了口气,目光一转,正与同样回头张望的大学士杨荣碰上,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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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摆驾回城,左右龙旗十二面,北斗旗一面、大纛一面居于前,豹尾旗一面居于后。再往后是日旗、月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风、云、雷、雨等共五十四面,每旗执旗甲士一人,执弓武士四人,接着又是金瓜仪刀、黄罗伞盖……
金帝御辇前后,又有无数大汉将军,锦衣鱼服,张罗伞盖,接着便是皇亲国戚、内阁六部、外国使臣、各司各衙的官员,除了少数年老体衰骑不得马的乘了车轿,其他人等一概骑马随行与后,两侧御林军拱卫着,浩浩dàngdàng,沿官道往金陵城而去。
仪仗正行间,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有人、有马、有车,俱都避离大道,停在道路一侧的野草地里,所有人俱都跪拜于地。
御辇珠帘高卷,路旁景像已被朱棣看在眼中,朱棣平和的颜sè就像突然染上一层秋霜,沉了下来。他轻轻一举手,车外太监立即喝道:“止!”
车驾停住,朱高炽伏地高声道:“儿臣迎驾来迟,父皇恕罪!”
朱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摆手,太监立即高呼:“行!”
车驾缓缓前行,未得旨意,朱高炽及东宫一众官属跪在原地不敢起来,只得伏地不起。皇帝仪仗一刻不停,径直官道下去,大队人马紧紧相随,皇亲国戚、各国使臣、满朝文武一路经过,把太子伏地请罪、汗流满面的样子看在眼里。
眼见储君如此狼狈,百官中不无心生怜悯者,可是,此时此刻,又岂是求情时候?现在做出任何一点同情太子的举动,都只能惹得皇帝更怒。
夏浔因为身上有伤,是坐车来的,太子的情形他也看在眼里,可是这时他也无能力,唯有黯然一叹:“帝王,终究是帝王,父子之间,隔了君臣这层关系,血缘亲情想不淡也要淡了……”
皇帝仪仗和迎驾百官的队伍络驿不绝,足足小半个时辰才算走完,在原地跪这么久,就算一个正常人都已头晕眼花、双tuǐ发麻了,何况是朱高炽那么肥胖的身躯,他伏在原地,汗下如雨,两条tuǐ更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可是皇帝一言不发便趋车而去,未得旨意,他如何可以动弹,今日哪怕就是跪死在这,也得咬牙撑下去。朱高炽双手据地,跪得十分辛苦,不但满脸爬满汗珠,一颗颗滴落土壤,身上几重衣衫更是湿透。
朱高炽拄地的双手微微发抖,眼前金星乱冒,时而一阵发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晕厥当场,十几名御林军突然护着一辆车子从远去的仪仗队伍里穿出来,径直奔向他们。车子到了近前还没停稳,便从车上跳下一个少年,提袍裾穿官道,飞快地跑到朱高炽面前,抱住他胳膊唤道:“爹爹,快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