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存了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心思,他们眼下虽有投效之心,其实心志并不坚定,没准儿回去睡上一觉,就会改变了心意。我坦然待在这里,就会对他们形成一种强烈的暗示:我们大局在握,成竹在xiōng,这样他们才能踏实下来,否则,我今天刚刚信誓旦旦,指斥挥遒,明儿一早就逃之夭夭了,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心生悔意?”
苏颖眨眨眼道:“那第二呢?”
“第二!”
夏浔又竖起一指:“我跑去向燕王请功,说我说服了朝廷两员大将,顾成和张保也不曾反悔,的确依约来投的话,的确可以大振燕王军心,问题是,顾成只是后军都督,所御只是长兴侯耿炳文麾下一路兵马,而且他手下的将官,也未必都愿意跟着他反,他能带走多少人?就算全都带走了,能改变耿强燕弱的局势吗?为什么不利用他们,在关键时刻发挥更大的作用?”
“还有第三?”
“第三!”
夏浔再竖一根手指,侃侃而谈。帐外,胖子麟远远地蹲在一具帐蓬前面,看着这对xiǎo夫妻的帐蓬上面由灯光映出的三根bāng槌般粗细的手指,暗想:“莫非马桥那话儿不行,只能用手指让崔xiǎo娘子快活么?”想到猥琐处,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所以,我留下,以安顾成和张保之心。劳烦你跑一趟燕王大营,告知顾成和张保反水的消息,请燕王拟定一个周详的计划,让他们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大作用。”
苏颖担心地对夏浔道:“这样,你会不会太危险了?”
夏浔微笑道:“我选择燕王,本来就是极大的凶险,他越成功,我的凶险才越xiǎo,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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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杨旭他还活着?他……竟然说服了顾成和张保来投本王?”
燕王朱棣又惊又喜地对苏颖道。
燕王身后几名shì卫正在搭建中军大帐,身旁处处都是走动的兵马,人喊马嘶,喧嚣非常,然而看着虽luàn,其实各军调动自有章法,所谓的luàn也只是大军刚刚赶到驻地,有的搭营建帐、有的开挖战壕、有的设游哨布站岗,所以显得有些húnluàn,其实具体到每一支人马都是秩序井然,行列整齐,苏颖看在眼里,不禁暗暗点头。
眼下的双屿岛虽然将传统丢得七七八八,几近于完全的海盗了,但是当年她父亲做首领时,仍然是以军伍规矩带领部下,在苏颖的印象中,她父亲的军队军纪最严明的时候,也远不及燕王手下这些兵将,一举一动,都有一种森严气象。
燕王此刻刚刚赶到桑娄,他已决意与耿炳文硬碰硬地打上一仗,因此调动军队直扑涿州,涿州知府魏chūn兵早在朱棣竖起靖难大旗的时候,就调动民壮又是加固城墙又是拓深扩城河,折腾的好不热闹,还在阖城士绅面前信誓旦旦地表示一旦燕王南侵,定要与城偕亡。
结果朱棣真的来了,他的大军还没到,只是几个探马在城下溜达了几圈,这位知府老爷便命人胡luàn放了几箭,然后揣起大印逃之夭夭了。
朱棣并未在涿州停留,他在涿州尽取了府库储放的钱粮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到桑娄,兵锋直指雄县,谁料这营寨还未扎下来,苏颖便找了来,向他报告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朱棣向苏颖问明经过后,叫人带她下去歇息,然后马上召集张yù、朱能等心腹将领,在刚刚搭好的中军大帐中议事。
朱能是个老成持重的将领,不比张yù这样的少壮派一般听了消息便喜形于sè,他思索片刻,提醒道:“殿下,消息可靠么?会不会是朝廷的一计?”
朱棣摇头道:“不会,煦儿是见过这位苏姑娘的,认得她的模样。”
朱能微微一蹙眉,说道:“卑职听说过世子他们脱身的经过,这位苏姑娘当时独自留下,去找杨旭了,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俱都落在朝廷之手……”
他还没有说完,朱高煦便哑然失笑:“朱叔叔也太xiǎo心了些,杨旭救我兄弟三人离开,这是何等大罪,如果他真的被朝廷擒获,皇上早就砍了他的头,还会等到今日容他戴罪立功么?朝廷自以为稳占上风,摆出这么一副阵仗,岂会多此一举?”
朱棣赞许地看了眼儿子,说道:“不错!煦儿所言有理,如果皇上这般算无遗策,俺朱棣今日就不会站在这儿了,苏姑娘所言当非虚假,毋庸置疑。”
朱能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当无疑问了。两军未战,先有敌军来降,这是殿下之福,我们吃掉雄县杨松部的把握更大了一些,这一战势必得做些改动了。”
“何止如此!”
朱棣脸上微笑,眸中却是杀气隐现:“若是俺朱棣不能善加利用这个机会,那可枉费了杨旭的一番苦心了!”
他握紧拳头,在地图上真定城的位置狠狠一捶,沉声道:“这一遭,我不但要吃掉杨松的九千兵马,还要让耿老将军收回他的拳头,再不敢妄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