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来的人那般,大胆肆意,往审讯椅子上一坐,还要抛几个媚眼儿乱勾人。她在座椅上坐得端正,身子都只敢触到椅子三分之一,低垂着头耷拉着眼帘,声音都呐呐如呢喃:“回禀捕快老爷,小女子教坊司吕璇。”
“好好的女子,何以服食合欢散毒?”
王川记下吕璇姓名来历,又问道。神州朝以来,儒门被一代接一代的皇帝连绵接力地打击,手中实权越来越少,到如今礼部教坊司管理,对于儒家一派来,都成了重中之重。是以如今教坊司管理极其严格,就连教坊女子婚丧嫁娶,都要一一登记造册。违法违禁之事,就更不用说了。而且教坊司坐落在白虎区,以期和青龙河两岸的勾栏窑子区别。当年盛极一时的内务部衙,也因为涉及勾栏之事,被取消掉了,而今只剩云韶本司,只工歌舞演乐。
眼前这位姓吕名璇的女子,身为一个教坊司司女,却出现在玄武区,还与人聚众服食合欢散,简直不可想象。这要给教坊司主事知道,还不晓得要如何惩罚她去。王川掐指一算,只觉其中必有蹊跷。
只听那女子答道:“回禀捕快老爷,小女子昨日随司中演排,为近日刑部贺典准备,演排得晚了,便随主事去吃夜宵。然后有人拿出合欢散来,说少吃些许,可以去去乏。小女子实在乏得厉害,就就水吃了一小口。小女子也是第一次吃那毒散,且只吃了小小一口,请捕快明鉴。”
王川抬眼瞟了吕璇一眼,说道:“散毒之祸,和多少有什么干系?我且问你,你服食一口合欢散,有什么感觉,有什么反应?”
吕璇突然间双颊血红,埋首道:“捕快老爷,这等事情,捕快老爷见多识广,想必已知情况。小女子委实羞于启齿,可以不说么?”
王川道:“刑讯之事最重全面细节,你若不细细说来,我如何辨别你现在情况?你说来就是,我又不往外传。”
吕璇扭捏半晌,终于还是低低答道:“小女子……小女子服那散药后,浑身上下都燥得慌,现在身上……身上黏糊糊的。”
“咕噜。”
旁边与王川一同审讯的同僚咽了口唾沫。
王川淡淡地瞥那同僚一眼,是个新人,难怪。
“那散药是谁与你的?”
王川又问。
吕璇吞吞吐吐又一会儿,忐忑道:“捕快老爷,小女子自己的事情,都已经交代了。旁人的事,小女子若是不说,可以么?”
王川笑笑,说道:“合欢散如此效果,服食过的人基本都知道。但那人明知如此,还给你这散药。若你所言不虚,真是第一次吃这东西,那人给你这药,显然就别有企图、欲于你不利了。就算如此,你还要为他隐瞒?或者说,你是诓骗于我,自愿主动去吃合欢散?”
“小女子句句属实,怎敢欺瞒捕快?!”
吕璇吓得瘦脸一白,从座上刷地站起,犹豫少顷,终于说到,“实不瞒捕快,那人……那人是我教坊司主事。小女子受他管束,才不敢揭发了他。小女子并非真心想要隐瞒,请捕快老爷万万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