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哥,你有事啊?你和我们千万别见外啊,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有什么能让我们做的就直说啊。”
在唯一不明觉厉的小芳真诚而亲热的说话声中,我猛的一把将胡玮扯了起来,冷冷看着他说:
“我说走,聋了吗?”
胡玮呆呆看了我两秒,脑袋一低,附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瓮声瓮气的说了声:“猪娘,嫂子,先走了。”
一转身,冲出了门外。
等我走到停车场时,胡玮已经发动了车子,我打开门刚要上去,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呼喊:
“钦哥!”
我一回头,远处,猪娘正在快步小跑着,对我赶了过来。
“猪娘,怎么了?”
猪娘气喘吁吁的站在我的面前,也不理我的说话,不答反问的直接说道:
“钦哥,什么事?”
“真没事,你听胡玮乱他妈说。真没事,你安心陪小芳啊,我先走了。”
话刚说完,猪娘的手已经死死抵住车门,把我刚刚拉开一条缝隙的车门又紧紧关上,满脸平静,却又异常坚决的对我说道:
“钦哥,你告诉我。”
“猪娘……”
“钦哥,没得你,我而今还只是一个被人戳着后背骂的三只手。别个都看不起我的时候,你当初看得起我、抬我。别个看不起我都行,钦哥你不能看不起我。”
“猪娘,听话!”
“钦哥,你不是遇到难事了,不会到我这里来。你今天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了,是不是你也看不起我哒!”
“猪娘,真没有什么事?就是路过,好久没看到你了,过来看看你。”
这句话说完之后,猪娘半天没有搭腔,只不过,始终盯着我看的两只眼眶里面,居然渐渐冒出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猪娘,你哭什么?真没事,哎呀,胡尾巴,你他妈的死了,出来说句话。”
听到我的怒吼声,始终坐在车厢里的胡玮干脆把头一低,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赌气样子,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猛抽了起来。
“钦哥,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会说话,也没得用。我就想和你说一句,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钦哥,我再没得用,我也是个男的,也是出来混的。我比不上玮哥义哥他们,所以我从来不和他们争,他们过得好,是他们的本事,我没有什么不服气。但是,钦哥,你是我认识的,又肯和我结交的人里头混得最有名堂的人了,除了你,我没得朋友哒。这些年你肯让我这么个小角色跟着你,抬我帮我,这就是我最大的面子,人前人后,我走到哪里,只要想起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大哥,我都抬头挺胸。但是,我猪娘而今没有瘸没有瘫,别人能做的事,我也可以做。你要是也看我不起,我一个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晓得报恩,也晓得义气,也要面子的!”
听着猪娘朴实无华却又句句发自肺腑的言辞,看着他越来越通红的眼眶,一时之间,我只觉得自己喉头一阵哽咽,再也忍耐不住,伸出双手一把将这个并不英俊,也不高大,头发油乎乎还带着点头皮屑的男子搂在了怀里。
耳边,还在不断传来猪娘的喃喃说话声:
“钦哥,我们乡里大人打小就给我们说,大人物是树,小人物是藤,藤要傍着树才过得一世。钦哥,我只认得你这一颗树,你有事就让我去做,你莫要不让我傍着你哒,好不好?要是这样,我就又什么都不是了,钦哥,我求求你……”
喉咙里面一阵阵的发紧,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良久之后,等到自己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我在猪娘耳朵边上轻轻说:
“兄弟,陪我去死,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