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钦儿,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吃饭啊。”
“哦,知道了。”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之后,我紧了紧大衣领子,在外婆的叮咛嘱咐声中,关上家门,和三哥一起并肩走进了漫天的风雪当中。
桑塔纳轿车跟在身后几米处缓缓开动着。
我们并没有上车,三哥说,想和我一起走走。
但一路以来,我们却都没有说话,陪伴我们的唯有车轮碾过雪地的细响,和耳旁一阵接着一阵呼啸而过的寒风。
三哥显得心事重重,他不开口,我也只能忐忑不安地等着,不敢说话。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潜意识里,我甚至希望这条路能够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直到天荒地老,谁都不要说出那件事情。
“小钦,有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先告诉你好一些。”
三哥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打破了沉默与忐忑,也打破了我天真而荒谬的幻想。扭头看去,朔风中,三哥似乎也不堪抵挡这刺骨的冰寒,紧了紧自己的领口。
努力咽了咽口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面干燥得几乎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冰凉的空气吹入张开的口腔中,传来了阵阵的苦涩。
“三哥,是不是向志伟回来了?”
勉强挤出来的话传到自己耳中,嘶哑虚弱到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三哥停下脚步,足足盯着我看了三四秒,眼神里带着某种奇怪的怜悯,极度缓慢地点了下头。然后,他再次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搂着我继续前行。另外一只手则插入裤兜内,掏出了一包烟。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就像是被点中了穴道一般,整个身体变得僵硬,却又软绵绵轻飘飘的不着边际,脑海中没有任何念头,也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空白一片。
因为,当三哥一手搂着我,一手掏烟的时候,他的上衣底部因为这些动作而被掀开,露出了一件藏在腰间的东西。
而这样东西带给我的震撼,甚至让我没有意识到三哥正递到了我面前的那根香烟。
那是一把在手柄处被磨掉了少许黑漆,略微显得有些老旧,却依旧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金属质感的制式军用黑星手枪。
我不是没有见过枪。
和大脑壳的那一次斗殴,大脑壳一方被险儿砍成重伤的那个陌生人,手里就拎着一把锯断了枪管的猎枪。之后,我们跑路去将军的地盘,期间在明哥的身上,我也见过一把枪。
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把枪。
曾经有一次,三哥去县城和一位同样也颇有实力的大哥谈盘子,我非要跟去,在三哥手下那位叫作癫子的男子身上,我就见到过这把枪。
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三哥带这把枪,也没有见过三哥带任何一把枪,连刀都没有见过。
三哥自己曾经亲口给我说过,出来混,靠的是头脑和胆魄。刀枪都是凶器,所谓凶器,皆为不祥之兆。那些常年在身上带刀带枪来壮胆的人,要不就是横尸街头,要不就是牢底坐穿。就算侥幸躲过了,也成不了大器。
所以,三哥几乎从来不带。
他这个人本身,就已经是他立足于江湖道的最大利器和资本。
但是今天,他却带了。
带的还不是普通小流子们用的钢珠枪或者低劣的改装仿制枪,而是真正能够一击致命的黑星手枪。
这段时间以来,我听过一些传闻。
虽然三哥他们始终都守口如瓶,不曾给我们透漏过一星半点的内幕消息。但是武晟和袁伟两人毕竟已经正式跟着三哥了,就算还远远谈不上核心成员,至少也算是外围。
闲聊时,通过他们两个的口中,我知道三哥最近都在忙一件大事,而这件事情,据说很有可能和黄皮有些许关联。具体是什么关联,继续细问,武晟、袁伟也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