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明尘远何时进的宫,又对金城说了什么。总之没过多久,金城的身子便渐渐好了起来,情绪也稳定了。
微浓偶尔会在御花园里碰见她,她也不再提出宫的事,有时还会与微浓说笑一阵,看似与从前无甚变化。
这一场风浪仿佛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一晃两月,燕王的病情依旧没有半分起色。
六月十五,聂星逸终于代替燕王颁下旨意,宣布“太子监国”这一消息。许是燕王卧榻养病太久的缘故,此事并没有在朝内引起多少反对之声,众臣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就连聂星痕也没有一丝反驳。
他依旧无法离开京州、无法进宫探病,聂星逸对他的变相软禁,也并未引起他的激烈反抗。微浓听说他拜了一位高人学画,每日在府内潜心画作,或习武练剑,一副不问朝政的样子。有人便道敬侯大势已去,是要对太子俯首称臣了,但微浓却知,他必定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太子聂星逸监国之后政务繁忙,再无精力踏足龙乾宫侍疾。不过他一直谨守礼数,没有动用过圣书房,一切奏折都是在东宫批阅,还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与此同时,也在笼络一批武将。
夏季烈日灼灼,京州城湿热难耐,微浓每次从东宫去龙乾宫,都是满额的香汗淋漓。幸而燕王的寝殿里一直凉爽,宫人还为她准备了酸梅汤解暑止渴。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日她才刚去偏殿喝了碗酸梅汤,回来便发现金城已到了燕王的寝殿。细问之下,才知聂星逸监国之后,局势渐趋稳定,赫连王后因此放松了对金城的管制,已将燕王的病情如实相告,准许她每日去龙乾宫侍疾。
金城数月里头一次见到燕王,看着龙榻上的垂垂老者,她简直难以置信,未语而先落泪。
微浓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站在一旁不言语。想来任谁看到自己威严矫健的父亲突然中风卧榻,眼歪口斜失声瘫痪,恐怕都会伤心难过。
“父王可是戎马出身,从前是多么雷厉的一个人……”金城哭得太厉害,实在没法再继续说下去。
微浓仍旧抿唇不语,只默默递给她一条绢帕。
金城接过绢帕拭了泪,上前跪于榻旁,双手握住燕王的右臂,低声啜泣:“父王……女儿来看您了……”
燕王眼珠子转了转,看她一眼,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金城见状哭得更加伤心,转头对微浓问道:“父王这是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王上近来一直如此,王后与殿下前来,他也没有反应。”微浓如实回道。
金城闻言,将头埋在榻前的被褥之上呜咽半晌。良久,她才再次用绢帕擦了擦眼泪。
可就在此时,燕王倏然有了剧烈的回应。他双目大睁盯着金城,口中不停地“咿咿呀呀”。更甚者,肩部以上开始来回颤抖,好似迫切地想要起身,想要对金城说话。
微浓连忙上前查探,又不知燕王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只得对一旁侍奉的晓馨命道:“看看哪位御医在,快请进来!还有宝公公……”
话刚说到此处,她眼风忽然扫见一道银光,来自金城纤细的皓腕。
是那只镯子!与长公主样式相同的镯子!不,确切地说,是与明丹姝一样的镯子!银色的!
微浓立刻上前捉住金城的右腕细细端详,这一举动吓了后者一跳:“王嫂……”
微浓抬眸看向金城,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如此匪夷所思,就连微浓自己都觉得是种妄想。但她隐隐感觉得到,燕王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与那只镯子有关。
她将视线转向龙榻之上,如她所料,燕王确实正盯着金城腕上的镯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张脸已憋得通红起来。
这样子不妙,微浓正想张口说句话,鼻端突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骚味。她侍疾多日,自然明白那是什么,便欲拉开金城。
正在此时,御医们已匆匆赶了进来,围到龙塌前。微浓顺势拉着金城后退几步,给御医让路。宫婢们大约也闻到了难闻的气味,随即上前为燕王擦拭身体,更换被褥。
一代铁血君王,落得如此下场,微浓也不忍再看,委婉地对金城道:“咱们去偏殿吧,不要耽搁御医诊治。”
金城点了点头,两人谁也不戳破,一并往外走。
然而燕王却十分激动地“啊啊”大叫,拼力抬手像是要阻止金城远离,使得她二人又停下了脚步。
一位御医甚是尴尬地回头看向金城,解释道:“应是王上太过思念公主,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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