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看到雪上阁的门庭前的桃花园里的人山人海时,孔非墨有些不虞的轻蹙起了细长的眉。
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什么东西扯动了一下,孔非墨连忙低下了眉眼,眼神柔和的望了一眼那只拉动着自己袖角的小手,然后视线便转到了小手的主人的那张娃娃脸上,“怎么了?”
那张小小的有些许肉呼呼的娃娃脸上,有着不是这张脸年龄的老成,和看透一切凡尘俗世的淡漠,尤其那双冰雪般色泽的眼瞳,虽然很容易引人注意,但是,却冰冷的有点不像活人该有的。
“七叔,你不可以丢下我。”娃娃脸向上仰着看孔非墨,在这一瞬间,竟有了几分五六岁孩子该有的憨态来。
孔非墨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便无奈的咽了下去,妖异的双眸更柔软了起来,“小弑兰,七叔不是要丢下你,只是你的样子……。”
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孔非墨满脸笃定的样子,便是十分的相信,弑兰是明白自己后面会是什么话。
诚然,弑兰的确非常的明白,不过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真是淡漠的可以。
唔,虽然她本来就是这么淡漠……
“七叔,你好天真。”弑兰没有正面的回答,而是老气横秋的,一副小大人在教育孔非墨的样子。
“……,”孔非墨沉默了半饷,才礼贤下士的好声好气的问,“小弑兰为何如此一说?”
“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有七叔你自己掩耳盗铃的以为,他们不知道。”弑兰仰望着孔非墨,难道脸上的神情终于起了变化,不过,是怜悯的神色。
此时的孔非墨本来真的很想表扬一下弑兰脱离面瘫的小进步,但是弑兰的表情分明是在可怜他,所以,他不想表扬她了,真的不想……
这次,不等孔非墨言词拒绝,弑兰已经先一步牵着孔非墨的袖角,小跑着直往雪上阁而去。
孔非墨见她急切的样子,心下只想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虽然面上每天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还是喜欢热闹的天性是不会变得。
不过,孔非墨这样想归想,他毕竟不是弑兰肚子里的蛔虫,不会知道弑兰的真实想法的。
也幸好他不知道弑兰在想什么,不然他又要无语好一阵子了。
其实吧,弑兰这一次来雪上阁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看看梨上雪这个老女人死了没有,就算没有,她也打算用自己的这副尊荣,再吓她个半死,再气她个吐血……
当然,其余的目的无外乎就是从这次秘密事件中,旁敲侧击出娘亲的下落,她的第六感一向敏锐,而且她也明白,能搞出让梨上雪吐血的事,除了她的好娘亲,别人也是干不出来的。
此时此刻的雪上阁不但可以说是人满为患,看那大门已经自动砌成了人墙的壮观场面,都已经足够让人唏嘘不已了。
孔非墨担忧的看着拽着自己袖子蹬着两条小腿跑动的弑兰,然后又看了看前面拥挤的壮观的人墙,心里盘算着,这么拥挤的人潮,即便弑兰身子小,也是会挤坏的吧?
没有再多余的思量,孔非墨连忙对旁边一直护着自己行走的雀摇台管事打了个手势。
这管事眼尖的很,又是一直伺候孔非墨伺候的最是周到的老人,所以看了孔非墨的手势,他便会了意,连忙张大嘴,扯着嗓子高喊,“七爷到~~!!”
听闻了这声高喊的人群,居然迅速的作鸟兽散的退了开去,似乎对这声七爷避如蛇蝎。
孔非墨在玄玑门甚至整个六界,都是出了名的毒舌傲娇加难搞,凡是惹了他都没好果子吃,比一向嚣张跋扈喜欢胡作非为的姬玉槿瑟差不到哪里去。
唯一不同的是,姬玉槿瑟是梨上雪跟前的红人儿,孔非墨是大师兄手中的宝贝。
相同的是,这两个后面的后台不同,但是令人惧怕的意义却是一样一样的。
孔非墨看到众人对自己是这样的反应,其实有点无奈,要不是怕他们碰坏了小弑兰,他也是不会这么耀武扬威的。
在玄玑门的日子里,他虽然能横着走,但是却从来不会这样高调行事,这么居高的姿态,这种事情在他眼里,只有没底气的恶霸才会做。
嗯,这个人,他说的就是姬玉槿瑟。
不过现在做也做了,他却并不后悔。
因为他低下头,正看到小弑兰正满脸的向往仰慕的看着自己!
平日能让小弑兰露出点别的神情就已经很困难了,更何况还是露出这样对她来说无比的高难度的表情,怎么能不让他心情雀跃?把其他的顾虑全都抛诸脑后?
正当孔非墨此刻一门心思都已经志得意满的时候,弑兰说话了。
“七叔,弑兰正在表演一个崇拜你的傻孩子,看七叔的样子,弑兰一定表演的很成功。”弑兰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
“……,”孔非墨觉得胸口有点闷。
为什么相处越久,孔非墨越发觉得,自己总是有种被这个小弑兰这个毛丫头一手掌控的样子,感觉她想什么时候戏耍自己就可以什么时候戏耍自己!
这种感觉,很不妙啊,能否叫做危机感呢?
而且要是被传出去,他高傲无匹的自尊,要往哪里摆呢?
“唉……,”孔非墨伤脑筋的长叹了一口气。
“七叔,今日场面如此之大,他会在么?”弑兰扯了扯孔非墨的袖角问道,她淡漠的表情,起了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涟漪。
孔非墨自然是知道弑兰口中的他是指的谁的。
“应该是有可能在的。”孔非墨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被弑兰问到这里,孔非墨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所以才沉默了一瞬。
若不是弑兰提及大师兄,孔非墨恐怕要很久才会明白,自己不想带弑兰到雪上阁,虽然的确是不想让师兄弟们以及师傅知道弑兰的存在,但更多的是,他更加不想让大师兄知道,甚至,还带着点害怕。
大师兄当年的心狠手辣的无情手段,他是见过的,他怕弑兰出现在大师兄面前的那一刻,大师兄会像当年一样,毫不留情的杀了弑兰,还更怕……大师兄会把弑兰炼成像大师兄自己一样的冷血残酷之人。
想到种种严重性的后果,孔非墨的脚步有点踌躇起来,“小弑兰,我们还是不要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弑兰便淡淡的打断了他,还出奇的笑了起来,“七叔,他已经知道了娘亲还活着,自然,是不会忘记弑兰的存在的。”
不知道为什么,孔非墨看到弑兰那没有色彩的,不似同龄孩子该有的天真的笑容,觉得胸口有点窒闷。
“小弑兰,别担心,七叔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鬼使神差的,孔非墨蹲下身,平视着弑兰,信誓旦旦的承诺着。
熟知孔非墨的人都知道,以他高傲倔强又不可一世的性子,从来都觉得自己是神之子,是天下的主宰者,根本就不会纡尊降贵的去蹲下来,与一个小孩子平等对待,就别论,他会承诺某些东西了。
因为在孔非墨这样的身份里,承诺这种东西,会变成他的负担,甚至会变成绊脚石,所以他的祖辈常有教导,他们这样的神,是绝对不可以轻言轻诺,那必是要付出不能想象的代价的。
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清楚的孔非墨在这一刻,并不后悔说出口,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他也不会把它当作哄骗孩子的戏言,他很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的认真,弑兰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她笑了,第一次,散发出孩子才有的无邪笑容,只是那双雪色的瞳孔里,却隐隐约约的徜徉着一缕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情愫流光。
此时此刻,当晨光打在这一大一小的身上,孕育出来的柔和光晕里,揉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幸福味道,又加之此情有桃花园里缤纷落花的此景映衬,就更使得这画面实在是美的令人不想去惊扰。
不过,凡事总是有那么些例外之人。
“哟,孤还以为堂堂神储君闹了那么大的排场却迟迟未进是为了什么呢,竟然是忙着和一个孩子在这……,”步履袅袅的走到了门前的姬玉槿瑟,慵懒的靠在了门框上,揶揄的瞧着孔非墨,掩嘴一笑,“真没想到,我们新上任的神君太子好这一口,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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