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翘翘,如琴弦颤动不休。
他便又狠狠吞了一口酒,压住心头的澎湃。
“那么简单的问题,我以为你早就自己解开了。原来还一直压在心里,留到此时才问?”
“呃,”酒给了她勇气,让她面对着他能放松下来,她醉意阑珊地挥了挥手:“我也自己想了,只是没想到,觉得自己,嗝儿,好没面子呀。”
“嘁,”他忍不住笑起来:“这世上的推理永远人外有人,推不到也未必是脑筋不够用,只不过是缺少更充足的条件罢了。毕竟每个人的视角和资源不同。”
“就是很没面子啊!”她却小小执拗起来。
“本来,那天你唬住了小麦,我都将你的推理揭开了的说。”她目光掠来,却又赶紧闪开:“……我本来以为我小小地赢过了你一点的说,却就没想到你随即就又把我拍懵了。”
她垂下头去,声音小小:“不过你却窝心,没当着大家伙的时候,而是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没叫他们都知道你又把
我秒了,让我保留了面子。”
这样的她,那么真实而又可爱。
他便笑起来:“我知道你有物证瞒着我,实则从那天你从周光涵的宿舍楼走出来,就已经发现了。”
“啊?”时年大惊:“那么早就发现了?”
他含笑点头:“你从楼门出来,目光第一次与我相撞,便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裙子的口袋。”
“然后穿过过道、大草坪,你回头看我是否跟上来了,途中你又各自再按了一遍口袋。”
“接下来是回到车上。你坐好之后,我帮你扣安全带。那个曲起腿来的姿势,以及我与你距离的拉近,都叫你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再度按了按那个口袋。”
“最后……你要在车里换回职业装去。我下车之前看你一眼,你又下意识按了按那个口袋。”
笑容逐渐扩大,他面上眼里也终是染了浅红的醉意:“嗯哼,你瞧,你已经这么明显了,我还怎么能装作看不出来?”
时年面上便轰地燃烧了起来。
原来她的小动作那么明显了么?亏她还自诩是警察的女儿,原来竟然出了这么多纰漏还不自知。
“接下来,那天我站到你办公桌旁边的时候,你的脸不自觉地转开45°角,避开我的目光。而且你的目光还下意识落向右下角去,那里正好是你办公桌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
他笑着摊摊手:“喏,所以我就知道你藏了那个东西是带到办公室去了,而且就放在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简单吧?”
.
这一刻,时年产生了跟小麦一样的想法。
真的好简单,听起来那么简单,可是——事先以她的眼力却竟然也完全都没参透。
这就是推理天才,与笨拙地只知道按照推理的理论去套现实情形的区别。
推理是形式逻辑,是理论,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那就是每日的思维方式,是信手拈来;而对某些人来说,只是教条刻板的公式,每一次使用都晦涩不堪。
他无疑是前者,而她,则很有可能是后者。
她嘴角向下,肩头微微垮下,眼角也下弯……
汤燕卿便笑起来。这样的微表情清晰地告诉他,她现在很灰心,很自我否定。
他便又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头发:“我说过了,你也是天才。只不过你没有我这样的机会,可是在每天的工作里都磨砺一遍,你是‘睡’了太久了。别急,我的睡美人,你会醒来的。”
她的心悄悄地悸动起来。
她红着脸转头望他:“你……真的对我有信心?”
他认真点头:“我会一直等你。慢慢醒来,别着急。”
她听得似乎明白,却又似乎迷惘,便含着醉意傻傻一笑:“睡美人最后却也不是自己醒来的呀。”
她说的是童话原版里的故事。
他的心便又悄然一跳。
没错,故事里的睡美人并不是自行醒来的,她是——被王子吻醒的。
他的头便也微微昏了起来,脸也跟着热了起来。是他自己也中了那黄酒的招吧,这便也跟着醉了呢。
他便忍不住指了指那就要空了的瓶子:“你瞧,里头就剩下一粒泥螺了呢。”
“唔,是哦!”时年便举起瓶子来,冲着灯光晃晃里头的黄酒,认真辨认数量。
他的目光便缓缓地沉了下去,醉意被一同凝滞住。他的心里唯独沉淀出一种渴望,再无旁骛,再也——无法排遣。
他便深吸一口气,从她手里接过那瓶子,拧开了盖子。这一回没用筷子,而是直接伸手进去,将那颗泥螺拈了出来。
他突然来的严肃,叫她有点惊讶。她用力眨着眼睛,想要拂开醉意带来的朦胧,想要看清他究竟是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下来。
尤其他的一双眼睛,本来如清泉一般波光潋滟的眼,这会儿怎么突然变成了两井深潭,目光幽黑幽黑的。
——叫她害怕。
她便晃了晃头,拍了拍自己面颊:“嗝儿……汤sir,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呃,想吃这最后一粒的泥螺?啊,安啦安啦,我让着你。你吃好了。”
他捏着那粒泥螺,却目光更深更亮,转头不容抗拒地说。
“不,你吃!”
他说着便伸手到了她嘴边,连同那最后仅存一粒的泥螺。
时年一怔,便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他将泥螺送进她小小红唇。
指尖,不能自控地也随之一并伸进她唇里。
那么小的唇,那么嫣红娇艳,那么——不可思议地柔软。
感受到他突然伸进来的霸道指尖,时年一惊,急忙合上嘴——却不小心,还是将他的指尖一并含住了。
眼前的灯光忽地一黯。原来是他俯身过来,遮住了她面上的灯光。
他那张突然严
肃起来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再放大。他的瞳仁又黑又亮地靠近,就像天上的星子突然落下来,滴落在她眼前……
她紧张地呼吸,急忙松开唇放开他的指尖。咬住那泥螺不敢吸入。
她整个人都被他挤在了沙发扶手上,她惊慌失措之下,含混不清地说:“……如果你想吃这最后一粒泥螺,我,我让给你好了!”
就为了一粒泥螺,他干嘛这么吓人呢?
“让给我?”他长眉在她眼前高高扬起,他那一直紧抿的红唇忽地微微挑起:“你不后悔?”
她便咬住泥螺,认真摇头。
她仿佛看见他面上忽地飘过一缕淘气,还有他额前一缕碎发也倏然滑落下来,沿着他饱满的额划出一道美妙的直线。
然后——他的唇就覆了下来。
.
这一刻,她不敢移动,便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她感受到他的鼻息全都温热地喷在她面上,带着微微的酒香,还有话梅的清甜。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与她相接。
可是他却并非是逾矩地直接吻住她,而是——含住了她齿间的那颗泥螺。
他就着她的唇,用力去吸那螺肉,啧啧有声。
可是他吸得实在太久,久得,唇与她越贴越近。
他更吸得太过霸道,霸道得用手托住了她的后脑,不容她有一寸的闪躲。
她都根本已经无法分清——他吸的究竟是螺肉,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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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灯光仿佛都化作一片迷离的星雨。
微光迷离,潋滟闪烁。
落在他头顶、发梢,然后滴落进她眼里,让她眼里莫名地浮起了酸涩的泪花。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刻的感觉,这样熟悉?
为什么此时这样陌生而又霸道的男子,却让她毫无惧意,反倒——这样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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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划来刺眼的车灯光柱。
紧接着门阶上响起脚步声,继而有钥匙开门的动静。
时年如梦方醒,惊慌地一把推开汤燕卿,转身逃命一般地奔上楼去。
天,她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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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到了许多老朋友和新朋友呀,嘴儿个。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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