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下来,“你忘了,我曾说过佛德家族百年前曾与汤家的一位小姐有过联姻。所以佛德家族的遗传因子里已经早就融入了中国的血统。”
时年抬眼仔细盯住皇甫华章的眼睛:“都说中国人与M国人的混血儿,从遗传学上能直接出现蓝眼的几率很低。”
他点头:“可是佛德家族是来自欧陆的家族,上几代不光有过中国的血统,也融入国欧洲世家的血统。几代的混血下来,出现蓝眼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他说到这里,有些傲然地耸了耸肩:“也许要感谢这双眼睛,让佛德家族认为我的血统还是比较纯正的,这才让我终于被他们接受。而倘若我要是黑眼睛,说不定他们又会质疑我母亲,以为我是我母亲跟别的男人的孩子。”
时年蹙眉,垂首去细看那两个男孩子植。
“如此说来,他们就是你的兄弟?”
时年深深吸气,霍地抬头:“先生你告诉我,四年前的主使者究竟是其中的哪个?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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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华章的目光落下去,忍不住流露出了淡淡的轻蔑。
“他们一个比我大一岁,一个比我小七岁。比我大的叫乔治·佛德,比我小的叫詹姆士·佛德。”
时年忍不住咬紧牙关,垂首死死盯着那两张同样漂亮的脸:“这么说起来,四年前,乔治三十二岁,詹姆士二十四岁。两个的年纪都拥有做出那件事的能力。那么四年前的幕后人究竟是乔治,还是詹姆士,或者是他们两个人都是?!”
皇甫华章却轻轻摇了摇头:“念,我给你的答案就到此为止。其余的,我不会再继续告诉你。”
“为什么?!”
时间急了,噌地跪起来:“先生你是想包庇你的兄弟么?”
“不是。”皇甫华章冷冷摇头:“我从未当他们是我的兄弟。血脉上的相同基因,并不能延伸到感情去。”
“更何况,他们胆敢伤害到了你。所有敢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先生为什么不告诉我?”时年紧紧盯住皇甫华章,“我找了他们整整四年。四年啊!”
皇甫华章抬眸,目光清淡却又笃定地掠来。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忍不住去找他们报仇。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我不会叫你去冒险。”
“可是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不会,我向你发誓。”他伸手过来盖住她的手,“这件事交给我,我替你完成。”
时年一声哽咽。
他伸手轻轻拥住她:“一切都因我而起,便由我亲手了结。念,相信我,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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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两个终于结束这段谈话的时候,天幕上如火如血一般的彩霞,也正好全都褪去了色彩和热度。
整个天空拉下黑幕,将天地遮盖住。
时年疲惫起身,向皇甫华章告辞。
这一天的经历,比过去四年还要漫长。
她累了,她想回去好好沉睡一场。
皇甫华章不放心,要亲自送她离开。时年却拒绝:“我想静静。而且,我想去看看我妈。”
皇甫华章微微犹豫了一下:“或者我该去见见伯母。”
“不要!”时年连忙摆手。
他敏.感地皱起长眉:“为什么?”
她只能歉意摇头:“我妈受过惊吓,所以她最不喜欢看见穿黑西装的男人。”
皇甫华章皱眉,转头去望向自己的衣帽间。那长长一列的黑西装,无言地矗立在幽暗里。
他深吸口气,垂首认真看她:“我改。我今晚就将这些黑西装全都收起来,我换穿其他的颜色。就比如今天的浅棕色外套,是不是也还好?”
他这样说叫时年心下更觉抱歉,便忙摆手:“先生千万别这样说。以先生的身份,的确许多场合需要这样隆重的正装。怎么能让先生为了我妈,突然就改了自己这多年的审美和着装习惯呢。”
他蹙眉望来:“你还是不想让我去见。”
他从来都是敏锐的人,时年自然知道瞒不过他,便只能努力撑开微笑:“以后总有机会的,好么?”
他很不喜欢她这样的模棱两可,可是看她明明心力交瘁,却要努力撑开笑脸来哄慰他,他也只能深沉叹了口气。
“好吧。看在你今天已经很累了的面上……我叫夏佐送你过去。”
说着伸手竖在时年唇边,用目光阻止她再抗拒:“我会记得吩咐他只开车到大门口,不准进去,也不准下车,尽一切可能不惊扰到伯母。你看这样可以了么?”
她便垂首微笑,说“好”。
他牵着她的手,亲自送她下楼。
沿途的仆人见了,都微微惊讶,继而郑重地深深鞠躬,呼唤:“先生,小姐。”
夏佐发动好车子等着,他牵着她的手
送她上车。
待得关车门之前,他忽然躬身过来,双手撑在她左右身侧,垂眸深深凝视她。
“我说过的,救出熊洁之后,就跟我正式交往。”
他的黑瞳浸透了夜色,染满了星光。看似平静,实则却是波影潋滟。
时年紧张得深吸一口气:“先生,今天我……”
他垂眸深深凝注她娇俏红唇。
她因为哭泣而让那小小的红唇更加鲜红柔软,惹得他挪不开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担心他马上就要俯身吻下来。
不过幸好他深吸一口气,抬起了身子,却是伸手竖在她唇前,仿若施咒一般沙哑而迷人地呢喃。
“……我知道你今天累坏了,不想再说这件事。好,我等。”
“只是,我只等到明天傍晚,你下班的时间。”他修长微凉的手指在她唇上缓缓摩擦而过:“不许说‘不’。”
她心跳骤停。
他却偏开头去,含笑吩咐:“夏佐,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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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果然如皇甫华章承诺的那样,只驱车将时年送到“深谷”,便什么话都没说,掉头而去。
时年打了个呵欠,睁开眼。向夏佐道谢,然后下车,立在山间清冽的夜风里,目送黑色的大车子融入同样漆黑的夜色,渐渐只剩下了两盏尾灯。
她攥紧包带,深深吸了口气。
她上车便说困了,靠在靠背上睡着了,甚至来不及向夏佐说要去的地点。可是夏佐竟这样轻车熟路将她送来了深谷,而且路上对路线毫无犹豫。
由此可见夏佐必定早已来过这里。
虽然这里是对外开放的疗养院,夏佐知道也不过分。她只是希望夏佐不是早就知道她妈妈住在这里。
以皇甫华章的手眼通天,就算知道她妈妈住在这里,好像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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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走进许心箴的病房,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妈,小女孩儿似的撒着娇说想要睡一觉。
刘太对时年这个时候来,表示惊讶。时年靠在妈怀里,瞌睡地闭上眼睛:“……今天就是太累了,想在我妈怀里睡一觉。”
深谷是专业的精神科疗养病院,对内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就算是病患的至亲,也不准随便留宿。
时年知道这个制度,只是闭着眼撒娇:“刘太你别为难,我知道院里的制度。我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啊。”
刘太到了这个年纪,也都是通达人情世故的人,知道这孩子今儿这么赖着,一定是遇见了最最为难的事儿了。便答应了一声,起身走出门外去,将房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这四年走过来,刘太也是蛮心疼时年。这个女孩子从四年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一点点长大,变成了坚强明媚的记者,这当中要走多场多远的心路历程,她都能想到。
可是就算是在曾经那四年里最难的时候,这个孩子来深谷,也从来不在她妈妈眼前掉眼泪。每次来了反倒都像个小妈妈似的,忙前忙后地照顾着她妈妈。
她是将她妈妈当成女儿看的,用全部的呵护和爱去照顾;她却仿佛忘了她自己才是那个女儿,才是那个遇见了困难,想要扑进妈妈怀里的小女孩儿……
今天她肯来跟她妈妈这样撒一回娇,刘太觉得难得,也觉得——有些欣慰。
那孩子自己支撑了四年,撑过了所有的苦,也是时候该扑进妈妈怀里,让自己宣泄一回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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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走出去,走廊里没了动静,时年便睁开了眼睛。
清醒得毫无睡意。
她坐正了,握住母亲的手。
“妈,我终于知道了,当年带走我的人是赵勇;可是办下那件事的人却不止是赵勇。赵勇已经死了,得了报应,但是那些主谋的人还逍遥法外。妈你放心,我会一个一个找到他们,将他们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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