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样子,尽管是在用力压着脾气,尽量与她放温柔了嗓音,但是他骨子里的桀骜,却还是像一根一根无形的针一样,穿透皮肤耸立出来。透骨嶙峋,藏都藏不住崾。
时年便娇俏抬首:“你在生气。是在生刚才那位骆先生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
汤燕卿的目光只落在她面上,未曾有片刻转移到骆弦声那边去。
时年便点头:“我知道啦,你是在生我的气。”
她便悄然将目光向四周约略扫视一眼,便上前立在他面前,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道:“要跟我打一架才能解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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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秋凉浸染夜色,远远近近衣香鬓影,他们两人置身人群之中,却又因夜色的遮挡而能拥有这样小小的一方相对独立的天地。至少这一刹那,她是与向远相隔开的,是独独只属于他的。
汤燕卿盯着她那双调皮地闪烁着灼灼光华的眼睛,听见自己心底仿佛有一根弦,悄然地断裂了,在阳光里漾起微尘。
“哼哼,”他的心情也不知怎么就突然这么松弛下来,一点一点地被周遭的愉悦气氛感染,唇角便也忍不住缓缓勾了起来。
“打架。就凭你?”
时年妙目黑白分明地瞪他:“哦,汤sir,瞧不起我哦?是因为你是警察,便自诩武力值惊人么?躏”
“还是说你身为行为分析学的教授,又与康川大学,联合出版过多本专著,所以你自信在这方面我也无法与你匹敌呢?”
看她在他面前露出小小狡黠的笑容,他便心下悄然痒了起来,却是说不出的舒服:“难道不是么?”
“是,学生我也自然承认,在这两方面都对教授你甘拜下风。只可惜我没说要跟你比这些呀。”
她高高地仰起脸来,毫不遮掩地将自己的表情都展现在他面前。
“不如我们比……洗衣服吧。手洗的。看谁能洗得又快又干净!”
“噗——”汤燕卿毫无防备,直接笑喷出来,后退两步,身子却向前倾,人忍不住伸手扶住时年的两条手臂:“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教授你准备未战先认输么?”
对此她可有百分之一万的胜算。谁让他是个大男人,更是个吃穿住行都有人伺候惯了的大少爷呢?在康川大学的时候,虽然他在这方面很小心地回避着她,可是就凭他那微微洁癖的小样儿,床单被罩都要每天都洗,所以她怎么也都难以避免发现他又偷偷地带着脏衣服去了每层楼公用的洗衣间,直接用洗衣机解决。
内.衣裤什么的,如果实在不想用公用的洗衣机解决,就干脆每天再买回新的来……由此,她还怎么能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压根儿就不会洗衣服呢?
汤燕卿捉着她的手臂,笑到不能自持。两人宛若一个小小的拥抱,尽管彼此脚尖的距离有点远。可是他望向她的目光灼热,而她迎着他凝视的神情也那么勇敢,那么自然……
于是陪着公公和丈夫从楼上走下来的沈宛,一路沿着楼梯走下来,便居高临下将这一幕全都收入了眼底。
一听是汤家的长辈下楼来了,一众宾客忙都停了寒暄,共同转身朝向楼梯的方向鼓起掌来,目光含着敬重和爱戴。
汤家老爷子汤东升含笑朝众人挥手:“其实今晚的主角是燕声,邀请到的也都是咱们汤家世交家的孩子们。你们跟燕声或者是同龄,或者干脆就是从小一起玩儿大的,你们之间的情谊甚至超过你们对我这个老头子的情谊。”
大家都笑,骆弦声带头起哄:“谁是老头子?汤爷爷好像才25岁哦!”
汤东升愉快大笑:“好小子,待会儿陪我跑到山底再跑回来哈!”
骆弦声登时吓得散了脚,赶紧抱拳求饶。
大家又是大笑,都说不该叫“汤爷爷”,而该叫“骆爷爷”,分明骆弦声才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好不好。
汤东升笑够了,才回到正题:“其实今晚上按说我跟你们汤三叔、三婶是不该出现的,只让你们同辈的孩子说说笑笑就最好了,也省得我们出现叫你们觉着拘束。”
汤东升说着伸手朝向自己的长孙女,汤燕声便含笑走上前与祖父拉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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