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抢了根串儿,一边咬一边跑,“巴哥摸过的屁股比我看过的星星都多!”
巴哥气得拿塑料袋甩他,“兔崽子又作践我,我现在走纯情少男路线懂不懂?别胡说八道泼我脏水。”
巴哥和他们逗着,眼神往穆津霖那边瞟,看他有点等不及,多半根烟都抽完了,赶紧把手上几根没吃完的串儿分了,抹了抹嘴跑过去,“霖哥,红区?”
穆津霖嗯了声,巴哥赶紧跟在他后头往铁门外走,伸手拉开后座车门,穆津霖丢掉烟头刚要弯腰进去,忽然右侧肋骨被硬块的尖角戳了下,他随即停滞,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方盒,巴哥看见觉得精致,拿过去问这是啥,穆津霖没说话,他打开看到一枚非常漂亮的桃木簪子躺在绒布内,簪子的每一寸都被雕琢得圆滑细腻,桃木更是千里挑一的上佳好木,巴哥问他这是买来送嫂子的吗,穆津霖一把夺过,将盒盖扣上,反手投掷进垃圾桶,木盒在低空抛出一个优雅的半圆,伴随一声闷响深埋入垃圾中。
巴哥觉得可惜,“哥怎么扔了?不要给我啊,我去唬女人。”
穆津霖面无表情坐进车里,巴哥依依不舍看了眼垃圾桶,那里头的赃物三天处理一次,他扒都懒得扒,他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的同时听见穆津霖问他,“簪子漂亮吗。”
“漂亮啊,何止是漂亮,那是精致!比那些奢华庸俗的珠宝好看多了,女人戴上多有味道,这么好的东西扔了,暴殄天物啊哥!”
穆津霖心里不舒服,他将车窗摇下来,随手戴上墨镜,“这阵子腾出半天时间,跟我去趟木器行。”
巴哥问他去干什么,穆津霖说买簪子。
巴哥急得握拳砸方向盘,他是真搞不懂穆津霖在想什么,“哎呦,这不是多余吗?刚才那别扔不好吗?哥你以为那么好的簪子是个木器行就卖啊,这种东西得高级匠师打磨,还得有上好的桃木做材料,可遇不可求的。”
穆津霖抿着嘴唇想了下,“好桃木不多吗。”
“桃木倒是有,可现成的好簪子不多见,现在女人庸俗物质,没多少稀罕这不值钱的木头簪子,也就五十岁以上的妇女还有戴,没有大批市场,愿意打磨制作的匠师也找不到了。”
穆津霖盯着窗外的街景,“你去淘换好的桃木来,我自己刻。”
巴哥愣了愣,心里算彻底服了。
车停泊在一条繁华的街道。
这边脱离市中心十几公里,管制不够严格,许多后台不硬又想捞快钱的商贩就把不正经的生意落户在这头。
比郊区富庶热闹,又比市区低俗落后,方圆几十里没有达官显贵,稍微有点钱的也难觅踪迹,都是些蹬着脚踏车或者步行上班生活的普通百姓,一排排青砖石灰的廉租房和公租房,撑死了七层楼高,黑漆漆的洞口,一些大爷大妈跟保安似的拿着马扎往门口一坐,大姑娘小媳妇儿抱着孩子来来往往家长里短,一幅市井百态。
这样犹如蝼蚁夹缝的区域最容易悄无声息的滋生肮脏交易。
口袋里钱不富裕,高端场所进不去,顶级美女见不着,红区的场所小,大多连执照都没有,打野食的发廊妹捞几十就换个地方,流通性非常大,有活儿就干,钱好商量,有的为了凑数儿,二三十块也答应,都是些风尘老手,照样把男人伺候得好,成为大多数满足温饱有点私房钱的男人瞄准的享乐天堂。
此时的红区刚刚开始挑灯,粉色红色的灯笼挂在街头巷尾,一排长长的窄路放眼望去一水儿的女人,守在各自的店面门口,擦拭着写满服务套餐的灯牌。
穆津霖带着巴哥从车上下来,这个点客户还没上座,发廊洗脚房都还空着,三三两两路过的男人眼珠子在姑娘身上打溜,看看屁股瞧瞧上头,打扮越是艳丽的越能第一时间吸引到客户。
从穆津霖旁边走过的有不少扛着大包小包行李,看穿着像外地来的工人,红区挨着长途火车站,这一片大大小小的旅馆不下十几个,工人睡哪儿都是睡,找个也多花不了几块,自然这里成为不二首选。
到了十一点,红区的客流达到最高峰,中间这条窄路几乎走不动,各种谈价揽客的声音络绎不绝。
红区的女人,被叫做残花败柳,半老徐娘。
这里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对男人的疯狂充满了无知,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不明白这条人来人往的长街充斥着多少黑暗与肮脏。
台阶上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少已经年过四十,拖拉着两个上学或者辍学的孩子,失去了丈夫的庇护,或者从来没有结过婚,成为被社会抛弃的遗珠,年轻荒诞种下的苦果要用漫长的岁月品尝。
她们虽然一直都在干活,但手里积蓄却微薄无几,有些吸粉,有些打牌,还有些供养着子女和兄弟,当夜幕褪去,黎明到来,红区便寂静得近乎苍凉,所有的窗子关合着,男人先后离开,梳洗的女人卸了妆,无数斑痕爬满面孔。
这样的时光日复一日,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