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情况要比二伯母处糟很多:
牛玉金在西里间屋里“嘤嘤”地哭;
婆婆在东里间屋里絮絮叨叨地在坐的邻居们说:“把家里的麦子全给了人家,值钱的全卖了,也得背四百块钱的饥荒,这一辈子甭想过好日子了。”
她丈夫田达芬坐在堂屋里,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牛玉金夫妇俩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三个孩子,最大的比田青青还小一,今年七岁,最小的才一生日多,还穿着土布袋。
公公早已过世,一家六口,全指望着她夫妇俩的工分过日子,平常就撵吃撵嚼。
麦子倒拿的出来,大不了一家人从此吃糠咽菜。五百块钱却是个天大的难题:家里穷,借都没处里借去!
田青青看的心里酸酸的。心中暗想:粮食可以给她一部分,但钱却没这么多。一春天了,光卖鸡蛋这一项收入,而且随卖随花,还断不了给母亲一些。自己手里现在也就一百多块。
母亲郝兰欣手里倒有。春天里往外鼓捣了三次“神粮”,卖了足有四百多块。再加上原先有的,和平时自己给她的,估计五百富富有余。
可那钱母亲是给杨老太太准备的,一旦杨老太太需要钱,一手拿。
怎么办?劝母亲先借出来,日后再给杨老太太攒?
那样的话,母亲会不会担心他们家穷还不起而心里别扭呢?那可是个过日子的老细手!
田青青想的脑仁疼也没想出准主意来,心里惦记着,又来到四奶奶家。
田达福夫妇和田达兴两口子,都没出工,在家里陪着母亲和妹妹。
四奶奶的大女儿田冬顺夫妇,也被田达兴叫了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田冬景情绪又很不稳定,多个人多个看护不是。
田桂柳也在这里。据说她和田素巧都给队长请假,要在家陪着好朋友田冬景。队长也怕田冬景想不开出事,但只准给了一个人。说现在农活正忙,春争日夏争时,红薯早栽一天是一天。只要一个人能把事办了,就别耽搁两个人了。
两个人只好商量着:先由田桂柳守着,第二天再换田素巧。
田青青先到东里间屋里看了看。
四奶奶田魏氏喊声叹气地在炕里头坐着,田达福、田达兴和田冬顺的丈夫,坐在小炕上和北边的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别的事。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说也是徒增痛苦。只有等着时间去执行了。
西里间屋里有窦艳娥、李金平和田冬顺、田桂柳,在陪着田冬景说话。说的都是过去发生在生产队里的趣事,看来是有意识地逗田冬景开心。
田冬景依着被卷坐在炕里头,虽然不参言,有时候也会拾个落脚,抿着嘴唇纵纵鼻子笑一笑,但笑的很假。
田青青从她那紧咬的牙关和游离的眼神里,看出她并没有想开,思想还困在那个牛角尖儿里没有出来。
这让田青青的不安又徒增了一分:她别在用假象糊弄、麻痹家里人,达到自己“解脱”的目的?!
又考虑着此时是大白天,有四个大人守着她,估计不会出问题。
田青青待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这里没多大意义。心想:何不趁这个时间到杨家庄看看杨奶奶去?
如果她那里情况还是那样,当时不需要钱,就动员母亲,把手里的钱借给田达芬夫妇。那才是最需要帮助的一个家庭。
二伯母她倒不担心。二伯田达森经常给村里跑业务,有出差补助,据说还能小不留丢地沾抹个钱儿。二伯母整天得瑟,就很能说明问题。
田青青想罢,到家里推起自行车,又在空间里摘了半篓子新鲜蔬菜带着,在空间壁的笼罩下,向杨家庄骑去。
自从杨老太太回了杨家庄后,田青青没少来。来时不是带点儿米面,就是带些蔬菜。把亓水莲高兴的没法,见了田青青老远就打招呼。知道这都是冲杨老太太送来的,又是正用人的时候,对杨老太太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天到晚“妈”“妈”地叫。
杨老太太的养子也履行了诺言,杨老太太回去后,就通过大队干部改了姓氏,又叫回了原来的名字——杨金虎。
这让杨老太太高兴的不行:包养他时就是为了让他给养老送终,现在他又姓了杨姓,杨家有了后代根,活着孝顺不孝顺她倒不在乎,死了只要有人给埋到坟里,清明节给上上坟,年下请请家堂,她就足矣。(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