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商自古就是国人的认识,报纸上引用广州公布的信息,这两名首犯非法收益多达数十万良白银,事实上造成了对股东的侵害,更是将这种不合法和赤果果的掠夺行为比为拦路抢劫和盗匪行径,拦路打劫数十万两白银,和这种利用卑劣手段抢劫百姓的手段实属一致,提议者甚至直言,流放的处罚过轻,应当处以极刑。
而反对之声也是大涨,尤其是以李提摩太主持的天津时报,在这些洋人眼里,这株连之法完全不符合西方法律的jīng神,虽然,这时代大英帝国的律法中,对于重罪囚徒最常见的处罚也是流放到毫无人烟的澳洲。
而国内清流、文人也是态度各异,有人撰文抨击两广断案依循旧律,顺便把新zhèng fǔ也抨击一番,成立半年多的新zhèng fǔ,至今宪章未定,律法无据,更别提君主立宪下原本应该有的参议院、众议院。
也有中立人士,对两种观点各打五十大板,同时提出至今宪政需要的高等法院毫无消息,这断案还是各地大佬和地方行政官员为之,缺乏监督机制,当然,对于违法是不是应该重责,这些人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赞同乱世重典之说。
一时间,这起突发事件吸引了国民的大部分注意力,这件原本算起来并不算特别的jiān商案件,之所以立刻成为国民关注的中心,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这起判决相关联的广州成立的证券交易中心。
随着这个官办的证券交易中心三年间的潜心发展,整个中国的金融中心,已然悄悄形成了中部上海和南方广州的两极局面,但是,上海滩的金融根本正因为它是西方银行的聚集地,这紧邻黄浦江、后世称之谓外滩的地方,英法美俄德等诸多西方银行林立,靠着向中国输出资本,充分享受着东方大国的经济红利。
而广州的情形却恰恰相反,目前广东已然是国内工商业的领军人物,广州城外的工业区,云集着国内沿海省份绝大多数大家族和大商户的身影,而领略到广东开放的贸易环境后,几乎所有想要进一步发展的商户都选择了继续在广东发展,因为这里拥有国内其他地方绝无仅有的金融环境和融资空间,更有让人咂舌销售和海上货运吞吐能力,更重要的是,在两广、江浙、直隶,南洋银行已经是巨无霸般的存在,金融通兑无疑是支撑工商业的催化剂。
报纸媒体吵吵嚷嚷的争论,却出人意料丝毫未影响两广总督府的判决,很快,报纸上就公布了两广总督府刊发的案情始末,深度揭露了jiān商是如何利用广州证券交所获取股金,然后将百姓入股通过左手换右手的方式放入自家的银库,轻轻松松都掠夺多达五十八万两白银的事实。
而公布案情的当天,两名首犯就被押解登上驶向遥远南半球的货轮,而根据判决收到株连的案犯家人也倒霉的送往南洋婆罗洲,这虽然还算不上家破人亡般的处罚,但惩罚之重,却足够让所有有同等行为的jiān商也不能入寐。
就在文人清客们还在为如此判罚是否妥当之时,两广总督衙门接二连三的有投案的商人来寻求从轻发落,对于这些商人,赵烈文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一律都依照他们所作所为科以数倍重罚,不过这流放、株连的罪罚倒是省了,算是给予一次自新的机会。
消息见诸报端后,这下子,就练洋人的报纸也是集体失语,这时代,在伦敦、美国等欧洲股市,cāo纵股票、恶意炒作、伪造消息、故意商业犯罪横行,而号称文明国度的列强国家,碍于法律条框和证券法律的不健全,根本无计可施,可以做的,唯有小心应对,而这一切,竟然在远东,这个被列强称之为野蛮国度的地方,以这种凌厉的手段取得了惊人的成果。
一名英国记者在香港《东方报》上刊发在广州的调查新闻,他惊奇的发现,两广实行的虽然是官方主导的经济,但是在市场行为上,官方并没有任何形式的进行控制,反倒是极力提倡市场管理归属商人的理念,这里,已经成立了纺织、农业加工、零件加工、钢铁产业的行业协会,通过行业协会的管理和严苛的法律来杜绝违法的市场行为。
他在深入调查后,更是隐隐发现,广州工商业蓬勃发展的背后,似乎都与当地南洋银行的存在密不可分,而更深入的调查,则让英国根本看不明白其中的关联,南洋银行与德意志帝国银行、大批英资银行都有密切的交易往来,而这家中国银行的规模,仅仅通过侧面了解,英国人已经发出了惊呼——“一个东方金融帝国已经成立!”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