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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策划和行动,这自然就有人在这后面来cāo办,不过,现在却很难说具体是谁,因为发起的根由,却是一直来游走在各方势力之外的曾纪泽,他那篇发自内心呐喊之声的《中国先睡后醒论》,李中堂看了之后也是深有感悟。
而曾纪泽在文章中对于淮军体系并未有任何的攻击意图,而是非常中肯的评价了李中堂开洋务对中国发展的重要作用,可以这么说,虽然发表这篇文章的《福建新报》、《běi jīng时报》等报纸媒体并非淮军体系,但是对李中堂的评价却是正面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内阁总理显然不可能去逆这个民意,而且事实上,他也是基本认同曾纪泽的这片文章,至于强兵、富国之说,耗费巨资建立起来的北洋水师,无疑是他的宣言,而认同秦铠裁撤就军队,构架以新军为基础的军政体系,也是他本身对强兵的认同。
薛福成当了黑脸,显然让巴夏礼这老家伙十分不爽,李中堂眯着眼睛看了这位英国公使一会儿,果然,巴夏礼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薛福成大人,你这样武断的决定,会使得英中友好的关系蒙受严重的挫折,大英帝国的海上力量,是没有任何国家可以抗衡的,一旦爆发两国冲突,贵国海上贸易将受到严重的损失,这相比鸦片贸易来说,可是丢西瓜捡芝麻的错误!”
听到巴夏礼还引用了中国歇后语,李中堂也是微微一下,眼光转过,他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赫德爵士,他和赫德算得上是几十年的老关系了,赫德因为有他的积极支持,从一个英国翻译转而走入中国权力机构的高层,而且在英国zhèng fǔ中也变成炙手可热的东方事务的专家,英国zhèng fǔ甚至都希望他出任中国公使之职务,不过,这位显然不甘心放弃掌控中国几十年的海关税务司大权,不愿出任。
刚才赫德在刚才帮腔之后,目光也在四处游走,两人相视都是微微一笑,李中堂知道,薛福成的黑脸显然已经达到了效果,继续一直唱黑脸,那可就真的要引发外交冲突了,他欠了欠身,坐直了身体。
“巴夏礼公使、赫德爵士,这鸦片贸易的事情,我看绝对不是我们坐在这屋内可以决定的,贵国在这几十年的贸易中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收益,但是,一个很清楚的事实是,现在管理这个国家的不在是前清zhèng fǔ,而是新zhèng fǔ,民意表达的要求,我们必须要认真重视!”
说道这里,李中堂停了停,并没有立刻说下去,巴夏礼听听不是味道,立刻追问道:“中堂大人,曾纪泽曾大人发表的那篇文章中提出的三点做法,您是如何看待的?这代表了新zhèng fǔ内阁的意见嘛?”
他所指的三点做法,重点自然不是重申中国藩属权益、注重华人地位这两条,而是指的要对清zhèng fǔ与列强们签订的条约重新修正,这可以说是根本xìng改变列强在华利益的做法,事实上,相比鸦片买卖,这才是最要命、最让英国人担心的事情。
李中堂微微一笑,他显然就在等着巴夏礼提到这个要点问题,这谈判之中避重就轻,抓大放小的做法,那也是常例,英国人明白,法国人、美国人、俄国人、德国人……诸多列强显然都在关心这个问题,只是英国人率先跳出来而已。
他招招手,坐在一侧一言未发的幕僚杨士骧这会儿起身从走进屋内,很快就拿出来一份公文,李中堂并没有接过来,而是指了指他说道:“萍石,你挑重点,给两位解释一下!”
看到这情形,巴夏礼和赫德也是一愣,很显然,这份公文里应该有他们感兴趣和希望了解到的内容,赫德先开口问道:“中堂大人,这是内阁会议作出的决定嘛?”
李中堂摇摇手,微微一笑,说道,“赫德爵士,这并非是内阁决议,而是由军政部长官秦铠、闽浙总督张佩纶送呈的提案,月中将在内阁会议上进行讨论,到时候还需与各国公使进行沟通,所以,今rì先知会两位!”
杨士骧等李中堂说完,立刻展开公文,这两个英国佬都是中国通,倒也无需传译,他也就挑了重点逐一照本宣科,不过这内容立刻让巴夏礼和赫德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