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停留在陈武脸上:“黄老将军来这边途中,可有去见过孙权?”
“自然见过,否则,老将军如何能擅离职守到这边…..”
说话间,就见文雅的身影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碰的案桌上的酒水溅出少许,他看着诧异的孙策,轻声道了一句:“……伯符,老将军恐怕有危险了。”
“走——”
灯火忽的一下偏到了极致,孙策的声音拔高嘶吼了一声,抓起架上的大枪冲了出去,周瑜、陈武二人连忙跟上,出了帐口,四周已经喧闹起来,一队队士兵从篝火、营帐中出来,听到吴侯的声音响彻黑夜:“起锚,随我出船!”
…….
夜风夹杂片片雪花。
一支支划桨破开水面荡起波纹,数艘走舡裂浪而行拖出长长的轨迹,站在船头的老人并未着甲,身形站在寒风里依然显得挺拔健朗,风吹过来,斑白的胡须沾着几片雪花轻轻抚动,他心情大好的对身后划桨的士卒说道:“虽然老夫没能看到吴侯成就霸业,但只要他们兄弟能和睦共存,老夫将来百年后,也算对得起文台了。”
远方,平静的水面同样荡起涟漪,一艘小船悄无声息的朝那边染着火把的走舡靠近。
“.…..两个孩子都是好样的,如今天下大势都在那北地晋王手中,江东一隅也难成气候了,若是两个孩子都殒在这上面,那就让人痛心,待这十三州一统,就没有什么可争的了,伯符和仲谋该是能和平共处……”
老人的话像是自言自语的在说,也像是说给身后的士兵听的,停顿了片刻,前方一艘船上有人晃动手中火把,随后声音响起来:“将军,前方有船只靠近。”
…….
暗处,偏远的一艘小船上,有人脱了上衣含刀下水。
…….
“快打信号,看是不是伯符来迎我了。”
黄盖笑着说了一声,让士兵加快速度赶超前面的船,水雾弥漫江面,夜色前方传来浆溅起水波的声响,以及同样晃动的火把光,隐约看到那边船首上,持一杆大枪站立的身影轮廓在挥舞手臂,老人笑容更甚,“这身影就算看不清,老夫也认得,当真是伯符!快划,再快一些——”
“公覆,危险!”
催促的声音的里,那边的孙策隐隐也有声音传到这边,黄盖仔细听了一阵,但听的并不完整,“伯符说的什么?”随后转头又对划桨的士卒说出“快一些!”的瞬间,下方水面发出‘咕’的水声,水面征战半生的将军如何听不出异常,老人目光正好看过去,也有士兵的火把朝那边照了一下。
咕的声响陡然更大,下一秒,水声哗的炸开,一道人影带出数道水帘冲了起来,伸手一把抓住水中的划桨,将士兵拖下水的一瞬,魁梧的身形借力踏上甲板,挥刀劈斩而下——
黄盖也在顷刻间挥出手中铁鞭,然而终究还是来的太过突然,刀锋猛的劈下,响起金鸣时,将铁鞭压的贴回老人胸口,袭来的魁梧大汉全力拉出一刀。
“黄盖,你敢投敌——”
刀锋从颈脖、肩膀斜划了下去,粗野的嘶吼和血光在这片火把光下溅开,老人的身体轰然倒下,远方,孙策、陈武呆呆的站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随后,孙策“啊——”的悲恨呐喊出口,跨步,将手中大枪猛的朝对面掷了过去。
呯——
刀锋打偏掷来的大枪,那汉子双臂也被震的后退的两步,回头看了一眼扑来的士卒,一个转身重新投入江里,消失在起伏的江水之中。
船只靠拢,孙策直接跃了过去,一把抱起船首上躺着的老人,鲜血已从颈脖、肩膀流出侵染了衣袍,船只摇晃起伏,黄盖像是睡了一觉,慢慢睁开眼睛,皆白的发须在寒风里抚动,冲着眼前的孙策笑了笑,“…....伯符,回来……就好。”
满是鲜血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孙策连忙握住:“策回来了。”
“…..啊…..回来就好……国太还在家中等你……你妻儿也在等你……老臣…..能看到伯符回来……很高兴……你别怪仲谋……别怪他…..”老人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身子忽然挣扎抖动,大股大股的暗红色血液从能见颈骨的伤口里淌出,嘶哑的嗓音停顿了片刻,眸底的色彩有些黯淡下来,望着黑色的苍穹,“老臣要…..下去追随文台…..还有大荣了,伯符……老臣就与你在这里别过……”
染血的手失去了所有气力般落在了船板上,江水推着浪花还在哗哗的向东流去,人的声音也在这里断开了……..
“孙仲谋——”
孙策抱着老人按在怀里,歇斯底里的声音,夹杂怒气在夜空下的江面上传开、回荡。然而,不久之后的某一天里,江东传出黄盖奉令夜袭广陵亭,被假冒的孙策等人杀死,一时间江东诸文武的抵抗情绪更加浓烈起来。
这便是孙权的后手。
******
此时,暗波汹涌的许都城外,从西川回来的一支万人兵马过了洛阳,转道向南朝许都回来了,招展的白狼旗下,公孙止望着巍峨的城墙,片片雪花也在落下来。
建安十六年,最后一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