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趴在别人脚下。
二月底,刘备在新野突然发出声音布告天下,西征之事实乃荒唐,让无数大汉男儿入那蛮荒之地,生死未卜,实属曹操个人私心所为。而远在江东的孙权悲戚诉说实情:“我兄长孙策入死地而无还,留下孤儿寡母每日以泪洗面,终是这曹贼私心所累,如今西征以断,全军上下难以有存者……”
侥幸从西方战事中脱身返回的只有少部分商队,而这中几乎都是落在最后面的队伍,对于前方的战争局势并没有明朗的了解,只是听到罗马的反攻,波斯人的偷袭,以及看见贵霜袭击大宛多个地方,战争的烽烟在瞬间点燃,让大宛附近的小商队迅速回到葱岭,或者遣人快马朝后面传递讯息。
国内的态度演变,也印证了公孙止当初说的那句:“我们败不起,哪怕出现僵持,都是极为不利。”当西方战事陷入泥潭,汉朝原本的平衡也在渐渐倾斜,已有了烽火的气息。
相对中原、荆州、江南越演越烈的事态,跨过雁门关,穿过代郡,向东便是焕然一新的土地,大量的农田围绕村寨开垦出来,城池在数年里扩建了一倍,黑山百姓、当初的乌桓人、鲜卑人,甚至匈奴人大多说汉话,穿汉人服饰,偶尔有几个面目黝黑起茧的人走进城中,便是知道刚才草原上回来的。
越过熙熙攘攘攒动的人头,沿着高耸的酒肆、茶肆,远去长长的街道,坐落城北第一列的建筑数次改建扩大,已颇具王侯的规格,不过曾经被公孙止亲手挂上去的门匾从最初到如今,淌过了十多年岁月,经过多次粉刷、抹金,变得沉静而雍容。
风声跑过屋檐,带起一片铃铛声。
陈设没有多少改变的院落,蔡琰坐在卧房里轻轻抚动焦尾的琴弦,夫君不在的这几年里,她一直协助李儒、王烈、邴原三人管理好这份北方基业,同样教导好膝下唯一的儿子公孙正,习惯了独自面对大风大浪,哪怕陡然出现战事,她也能提着长剑奔向战场。
好在这段年月里,四处都风平浪静,自丈夫与曹丞相达成霸府协议后,北方五郡和幽并二州除了财政、军务,其余都是政令相通,太守、郡丞等重要官职都由北地举荐上任,作为交换,北方战马、牛筋、皮毛将大量输送中原。
当然作为镇北将军府长史,李儒多少都会留几个心眼,与蹇硕手中的力量,将眼线都放到了许昌皇宫,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到一个月就会呈到他们案前。
“南方事态有些严重,恐怕会撕破脸皮,儒在来时也与王郡守他们商议过此事,到时候可能需要给曹丞相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李儒脚步缓慢,走在妇人旁边,晃动的身形之上,已是头发花白,但精气神多少还算好,他道:“上个月,许昌又派人过来游说,要给主公封王,我和王烈都推掉了,如今西域之事未决,单靠北地,实在无法长途跋涉抵达葱岭……儒惭愧。”
“长史有心就好,琰也不是大门不错二门不迈的迂腐人。”
说话的声音里,蔡琰望着那边正走过来的少年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夫君并非短命之人,区区蛮夷,人多有什么用,只是时间长短罢了,长史不比愧疚,既然南方那批人想要打,那就让他们打就是,我们就好好守住这里,将粮仓堆满,牛马成群,再练出一批气吞天下的军队来,时日一到……”
蔡琰看着越来越近的儿子,轻声落下尾句:“.…..区区一个王,未必让我夫君看得上了。”说完,一身深衣,踏着黑纹步履的公孙正也已走近,只是脸色并不好看,还是颇为有礼貌的拱手:“见过母亲,见过长史。”
“大公子不必客气。”李儒还礼后,又对妇人告辞:“夫人已有斟酌,那儒就先回去了。”
“长史慢走。”
看着李儒离开,公孙正低声道:“才过来的消息,中原对荆州用兵!”
纵然猜到会打起仗,但蔡琰心里终归是不愿看到的,望着周围吐露花苞的花园,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轻轻发出叹息。
“这…..大概又要打许多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