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人的天光下,城门缓缓打开,代表于阗国的旗帜还在城楼上猎猎作响。
四门大开,脚步声齐响,皮山城中听到动静的百姓涌上街头,呼啸的风里,举着长矛兵戈的士兵如长龙般穿行过集市、街道,给人一种誓死捍卫国家的印象,尉迟立安走上城头,披风在风沙里抚动。
“世事无常……”他轻声念叨父亲去世说的话,望着开拔出城门的军队,没人预料到汉人竟来的如此快速,才收到第二封信的时候,对方的斥候都已经杀进皮山城境内,当然他也无法预料这一生尽然会直面汉军。
原本他可以不打这场仗的,但于阗国作为丝绸南路有数的强国之一,若是连直面兵锋的勇气都没有,往后汉军一退,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在这两天里,从其他城池调集而来的军队已有两万,这是于阗国的极限了,而城池不比汉朝,所以守城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但无论如何他要证明自己……或于阗国的价值。
望着灼热的天光,风沙吹袭的沙漠,远方的绿洲,这片祥和的西域景色里,他感到的却只有战栗…….
“莎车和疏勒两国要是没打仗就好了。”
他再次轻声开口,转身走下低矮的城墙,一掀披风翻身上马,微黄的胡须抖动,暴喝:“走,我们去见识汉朝人的兵锋,就算要败,也要堂堂正正被打败,否则汉朝人凭什么让我于阗国臣服。”
出城迎敌的军队,无数的目光望过来。
有人附和大喊:“是——”
然而响应的声音多少是不安的,从和田、洛浦、墨玉各城赶来的士卒在听到他们的敌人将是汉朝铁骑时……许多人心里觉得这…..是开玩笑的吧,然而战事在东面爆发,鄯善、且末、拘弥一条直线,由东往西,半月之内汉人连扫数城直逼于阗皮山。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了,两万余人的军队在国王的振奋话语声中,颤颤巍巍的走出皮山,在原野上严阵以待,他们望去的东面,风沙弥漫的天际线上,一条黑线正在缓缓移动,尉迟立安骑马来到前方,拔出一柄弧形的长刀,“迎战——”
呐喊的声音传开,在他们视线的尽头,那条滚滚而来的黑线,仿佛蕴着无数人的尸骨。
咚咚咚——
咚咚——
无数的马蹄踩踏过满是沙砾碎石的地面,明媚的天空下,近五万草原骑兵呈三个方阵犹如汹涌的海潮缓缓推进,周围全是密集的兵器碰撞、马蹄践踏的声响,隔绝了一切外来的声音,有着推平一切的威势。
督骑在人群中喊话,纵马飞奔纠正每个方阵不同属部落的骑兵,让整个大阵保持稳定行军的局面——这些来自草原上的勇士,本就是部落制度,服从于头人、长老一类,然而这些年来,汉军督骑的出现,一定程度上,让他们更倾向于听从更正确的指挥,这些本就是马背上长大的人,不管是骑射,还是长途奔袭,都有着很强的战斗力,如今更有狼王提供的甲胄,再加上督骑的指挥,在讲究阵型、战法后,已经是一股难得精锐力量。
而这一路推过来,原野上也几乎证明了这一点,但今日前方的敌人让他们感到了不爽,和一些轻视。
“竟然敢出城作战?这于阗王有点意思。我来时专门看过一些有关于西域的典籍,有个叫乌贪訾离国的,‘户四十一,口二百三十一,胜兵五十七人’,还有个单桓国,‘户二十七,口百九十四,胜兵四十五人’”
延绵无尽的军阵前方,白色大纛下,公孙止眺望那边一眼,对左右的典韦、李恪笑着说道:“这还是两个国家,怎么跟咱们村与另一个村打架差不多?”
身后不止两人笑了出来,周围近卫也俱都笑出了声。
“.……眼前这于阗国听说还是西域大国之一,人口八万多,兵马三万余人,扼制丝绸南道,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居然还敢出城迎战,在我大汉,二十万兵马都见识过了,还亲手砍下袁绍的脑袋,这等蕞尔小国也敢螳臂当车!”
话锋陡然拔高,整个十余万人中最具权势的狼王,一勒缰绳,望着前方举起了手臂,“擂战鼓,告诉前方的楼班、泄归泥、阿浑牙三人,把前面挡道的渣滓……扫了!”
几面战鼓擂响。
本阵右翼,两千并州铁骑前方,吕玲绮晃动着束发的红翎,听到战鼓声传来,提着月牙戟在马背上一幅摇摇欲试的模样,旁边的父亲横戟将她拦下,“这等规模,还用不着我们亲自上去,那些鲜卑、乌桓骑就能踩死他们。”
“唔…..”有些尴尬的少女,轻轻的拨弄卷毛赤兔的长鬃,手足无措的红着脸,“女儿当然知晓,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哈哈!玲绮用不着窘迫,你没有从军经验,自然不知军鼓之声。”
吕布从前方收回视线,偏过头来:“往后,多随军几次,自然明白鼓点传达的含义,待战事过后,为父也可教你辨别。”
他笑着说了一句。
这辽阔的天地间,走出汉朝,外面还有草原、西域,甚是翻过这里还有更广阔的地方,未来的路越来越清晰,如今玲绮已经长大,吕布决定全部教授于她,继承衣钵,而震儿将来希望他能从文,走出另一条路来。
毕竟,能打的仗,这一代人都会把它打完。
脚下的大地复苏了,天光下,三部草原骑兵犹如一堵铁墙发起了冲锋,总数五万的骑兵由密集逐渐分散,楼班带领左翼两万,减缓了速度,看着前方渐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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